在李善道、劉黑闥、趙君德兵馬前腳入進武陽郡當日的下午,急報送到了元寶藏的案頭。
元寶藏從頭到尾,仔細看罷,抬起頭來,滿臉的詫異。
“怪哉!是我的降書,魏公尚未收到?”
坐下數人,俱是他的門客。
一人問道:“明公,怎么了?”
元寶藏令侍婢將這道急報,轉給此人觀看,說道:“玄成,頓丘軍報,報稱李善道統兵犯境。”
“玄成”是字,字為“玄成”這人,年有三十七八,不到四十,頭戴軟腳幞頭,身著圓領長袍,面白無須,丹鳳眼,顴骨稍高,嘴不大,乍看之下,有點婦人模樣。
此人卻便是陳法行口中,於元寶藏一干的門下清客中,最得元寶藏用的魏征。
魏征低頭來看軍報,說道:“李善道?”
“就是打下黎陽倉的那個魏公部將。”
魏征說道:“明公,俺知道他,他是衛南人,魏公帳下右武侯大將軍徐世績的鄉人,系瓦崗舊將,深得徐世績、司徒翟公的信用,現為魏公右武候衛的兩位右武候將軍之一。”
“對,對,玄成是有心人,你知道的比我知道的還要多。”
魏征三兩眼,看罷了軍報,將之放下,舉首沉思。
“玄成,我已獻降書與魏公,魏公的旨意還沒有來,李善道先統兵犯境,是不是我的降書,魏公還未收到?……總不該會,李善道的這次統兵犯境,竟是奉的魏公之令?”
魏征搖了搖頭,說道:“魏公大業新立,求賢若渴,明公主動以郡請降,料魏公知后,必然歡喜。參照孟讓等人例子,一個郡公之封,肯定是少不了明公的。又豈會令李善道犯境?”
“這樣說來,李善道犯境,不是魏公的令了?”
魏征肯定地說道:“必定不是。”
“那就怪了。玄成,我與李善道素不相識,并無仇怨,他忽然率眾犯境,是為何故?”
魏征猜測說道:“明公,在下愚見,無非是為財貨。”
“你是說,他忽然犯境,是為擄掠而來?”
魏征說道:“十之八九,應是為此。”
“若為擄掠?何以應對?玄成,我已降魏公,派兵阻擊,不妥;我有守土安民之責,如是由他擄掠不管,似亦不妥。”元寶藏犯起了難。
魏征說道:“在下愚見,一策應之即可。”
“何策?”
魏征說道:“即擇心腹趕去頓丘,謁見李善道,私告之,明公已降魏公,正在等待魏公的令旨,同時,送給他一筆財貨,便就可也。料之,李善道聞知后,當即會收兵還黎陽矣。”
這確是個不傷和氣的上好辦法。
元寶藏深覺合意,接受了魏征此策,問堂中諸門客:“君等誰人,愿為我走這一遭?”
目光先落在了魏征的身上。
魏征端起茶碗,慢悠悠地抿起茶水,半個字,也不再說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