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升的部曲最少,本來就能放下身段,頗為巴結李善道、郭孝恪,相比李文相,與李善道更熟一點,他又讀過點書,自覺與李善道能共有“共同話題”,於是回到黎陽倉城后,三天兩頭的就去謁見李善道。兩萬新兵編伍,就算是編伍已成,雜事也還有很多,他自告奮勇地義務幫忙,只用他能幫上的忙,甚至不用李善道招呼,他自己不作聲地就去做了。
一來兩去,和李善道更熟了,乃至稱兄道弟起來。
這就把李文相搞得更加眼熱,兼以心急了。
其母姓霍,雖系婦人,善騎射。李文相當年聚眾作亂,其后靠的就是他母親的支持。起事后,其母在其部中,自號霍總管。先前,其母,也就是這位霍總管不在黎陽,沒有和李文相一同來相助李善道等打黎陽倉,而是留在了他們的老巢坐鎮。打下了黎陽倉后,這位霍氏也來了。
見著李文相搓著手,在帳內轉悠過來,轉悠過去,時而長吁短嘆。
霍氏怒道:“你這逆子!沒的在俺面前,擠眼蹙眉,作甚么態?若俺引得你煩,俺還鄉就是!”
“娘娘,這話說到哪兒去了!”李文相趕忙賠罪,說道,“俺是心中有事。”
霍氏問他何事,李文相就把李善道近日編伍新兵三萬,分給劉黑闥、趙君德了各五千,又張升這廝不要臉面,可著勁兒地十分巴結李善道等等這些事,一五一十,與霍氏說了一說。
“哼”了一聲,霍氏說道:“人家張升咋的不要臉面了?俺看人家張升,才是聰明人。方今亂世,唯手上有糧、有兵,才能做主!你俺身上掉下的一塊肉,你為何突然地從臨河回來,俺能不清楚么?你這逆子,不也因見李二郎分新兵與劉黑闥、趙君德,故而眼熱,所以這才回來的么?既然眼熱,人你也回來了,卻又拉不下臉面,去奉承李二郎,你榆木疙瘩都不如!”
“娘娘,那你說俺該怎么辦?也像那張升?不要臉面、不顧體面的去巴結李二郎?”
霍氏說道:“逆子!巴結李二郎,不丟人!李二郎現下何人?大將軍、右武候將軍、黎陽留守、領武陽太守,帳下兵馬加上新兵,已三四萬眾!又手握黎陽大倉,深得魏公、司徒、右武候大將軍的信任。你去巴結他,怎么?他不配你巴結么?有甚可丟人的?還不顧臉面!”
“娘娘,當日攻黎陽,可也是有咱相助的啊!說到底,俺亦一部之首,旗底下數千兒郎。”
霍氏說道:“要臉面,就失里子,這道理,你這逆子不懂么?且近前來,為母給你出個主意。”
李文相便近前去。
霍氏教他,說道:“那劉黑闥姓劉,亦得與李二郎結義,你姓什么?”
“俺自姓李。”
霍氏說道:“李二郎姓什么?也姓李!你與李二郎同姓,你若與李二郎結為兄弟,不更合宜?”
“結為兄弟?……娘娘,俺縱提出,李二郎會愿意么?”
霍氏說道:“虧得你與李二郎見得比俺多,卻還不如俺知李二郎!打下黎陽倉后,李二郎待爾等何如?分糧、給兵,半點也不吝嗇。前幾天,那個叫杜正倫的,一個手術縛雞之力的酸秀才,李二郎一見著他,居然把坐騎都讓給他騎!李二郎這種種舉為,說明什么?說明他心存大志!他呀,是想趁這亂世,博一場大富貴的!他既有此志,你外有悍勇之名,部今擁近萬之眾,則你若拿出恭順姿態,主動向李二郎提出,愿與他結義兄弟,二郎焉會不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