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辦?明公?”城門守將面色蒼白,問道。
雖然覺著城門不可能就這么被賊兵撞開,但楊善會不敢冒任何的危險,他令道:“放插板!”
插板,就是俗稱的千斤閘。
用鉸鏈掛裝在城門的后面,城門有失、遇到危險時,可將其放下,堵住城門。
不像城門,可以任意地開啟,千斤閘一放下來,其系用鐵皮包實木所制,上面布滿了用於加固的鐵釘,重量何止千斤,清河城門的這千斤閘,兩三千斤重,縱有鉸盤,也不易再拉起。
或言之,這千斤閘一落,想再從北城門進出,就不容易了。
固然,敵在城外攻城,也不會有誰想出去,可這是心理上的一個作用。等於是把自己關在了城里邊,真的就等若困獸了。守將因是遲疑,說道:“明公,落插板么?”
“城門若碎,賊兵進城,滿城婦孺將盡受荼害!放插板!”楊善會堅定地說道。
就打開了機關,城門守卒分成兩隊,絞動鐵鏈,吱吱呀呀地響著刺耳摩擦聲,落下了千斤閘。
幾千斤重的閘門轟然墜地,在門洞中回響陣陣,地面也為之震動。外面賊兵撞車撞擊城門的響聲和賊兵的呼喊聲,被這厚重的障礙物隔絕,變得遙遠而模糊。然而,黑洞洞的城門洞里,目睹千斤閘的落下,城門守將和守卒們的心情好像也隨之落入了黑暗,掉入深不見底的深淵。
“插板既落,城門縱碎,賊兵也進不了城門了!汝等好生在此守衛。”楊善會有心多說幾句,然在見到城門守將、守卒的表情后,卻知再說什么也沒用了,便簡單地令后,即出了城門洞。
入眼天光陰暗。
不知不覺,一天過去了,已是傍晚時分。
根據前兩天的賊兵攻勢情況,傍晚后不久,攻城的賊兵大多就會撤走了。
奔波城上一日,總算是又守住了一天!
城外,賊兵的喧囂和殺聲,果然如前兩天一般,已經在逐漸地減弱。
楊善會一天下來,只吃了半張胡餅,緊張時不舉到餓,這時賊兵漸已在撤退,忽然強烈的饑餓感襲來,餓得心慌,頭暈眼黑,他扶著城門邊的墻,蹲下了身子,抖著手從懷里摸出了剩下的半張餅,被雨水浸得濕透了,輕輕一觸,就碎落了一塊,撕下了兩塊,趕忙地塞入口中。
血腥味滿嘴,他忍不住咳了幾聲。
“明公,水。”一個吏卒把水囊遞給他。
楊善會沒把餅吐出,咽了下去,喝了口水。
慢慢的把這半張餅吃完,他又蹲了片刻,感覺體力有所恢復,在吏卒的攙扶下,站了起來。
“明公,攻城的賊兵退了。回通守府歇息歇息吧。”一個親信吏員說道。
楊善會回望了城門洞,說道:“賊攻三日不止,傷亡很大,士氣日漸衰落。沒空歇啊,隨俺回城上。請楊公令民夫煮些肉,送到城上。俺得再循撫循撫傷員,激勵激勵士氣。”
這個親信吏員忍不住勸說他,說道:“明公,這又是何苦呢?”
“甚么何苦?”楊善會警覺地轉顧這個吏員。
這吏員張了張嘴,說道:“明公,下吏的意思是,明公須當保重貴體,切勿身體垮了!”
“吾上報君恩,下護百姓,莫說身體垮了,就是為此而死,不為悔也!”
這吏員說道:“明公!”
“不要說了,從俺回城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