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君德生死存亡之際,勇氣卻是倍增,暴喝如雷,非但未有后逃,反而挺起手中槊,催動胯下馬,并有一抹急智掠過腦海,口中叫道:“賊廝鳥!卻中老子計也!”蕩開李大黃刺來的第二槊,隨之奮起力氣,將手中槊使如大棍,直奔李大黃的頭上甩打而去。
“計你娘!死到臨頭,還哄老子?”李大黃哪里會被他騙住?哈哈笑著,夾住馬腹,閃開了他這一槊,命令從騎,“不需助俺,速往截殺跟著趙賊出營的那些賊兵!”
他身后的一二百騎守卒應令,分出了大半,便往南邊一兩里處的那數百趙營步卒殺去。
這要被這百余騎守卒殺到,前幾天堯城城外吃的那個大虧,必然就要重現!
趙君德又急又怒,待要拋下李大黃,想要擋住那百余騎守卒,就不說加上他的親兵從騎,他也就才幾騎的兵力,又如何擋得住?單只眼前的李大黃,他就甩脫不掉。百余騎守卒縱馬奔騰,急促的馬蹄聲,聲聲如敲打在趙君德的心上;百余騎守卒的喊殺之聲令他睚眥欲裂!
“李大黃!狗日的!有能耐,盡沖老子來使!欺俺步卒,算甚好漢?”與李大黃錯馬而過,兩人長槊在半空交匯,交手第三合,趙君德急怒交際,大罵喝道。
北邊不遠,安陽的南城頭上。
十余人立在城樓。
“李大黃部那百余騎殺向趙君德部出營的那數百賊兵,以及原在北走、現已掉回頭來,也已在向那數百賊兵殺去的那百十守卒”的這幅場景,約略被他們眺見望到。
被簇擁正中的一人,遙指此場景,說道:“賊無智至此,一個誘兵之計,便入俺彀中。”
此人正是魏郡通守裴叔仁。
邊上一人惋惜地說道:“公之智謀,固非賊可比,唯是出營的賊兵不多,未免稍稍可惜!”
裴叔仁說道:“賊昨日筑營已畢,料今日或便會開攻我城。此誘其出營,先勝一仗,不過是為先挫挫賊兵的銳氣。至若具體通過此戰,能殲滅其多少賊兵,并不重要。另則,武安袁通守前日送到城內的密信,公等盡皆已知,袁通守已率部出邯鄲,南下我郡。大概這一兩天間,他出其不意,攻其不備,當就能將王賊君廓部殲滅,然后他即會來援我城。只需其部到達,我內為堅城,外有強援,李賊善道到那個時候,其再驕狂,亦唯有撤兵一途矣!”
邊上一人撫須笑道:“我守卒六千余,袁通守部的援兵五千之眾,合我兩部兵馬,計共萬余勁卒!等袁通守滅掉王君廓部,兵到我城下之后,以在下愚見,卻恐怕是不止我城之圍可以得解,倘使能尋到合適戰機,趁李賊撤圍退兵之機,我兩部內外夾擊,獲一大勝亦不為難也!”
又一人說道:“不錯。原本獲悉,李賊此次犯我魏郡,系與王賊德仁聯兵,他兩下如果然聯兵,咱這安陽城,也許還真就會有點不太好守;然今已探查清楚,王賊卻顯是消極怠戰。只李賊一部,縱無袁通守來援,我安陽也能守住,今再多了袁通守部,尋機取一大勝確非不能。”
裴叔仁眺望著城外李大黃部與趙君德部的交戰場景,說道:“賊皆無義之徒,最早獲悉李賊與王賊聯兵之此消息時,俺就已料定,李賊與王賊必是難以真的聯兵!結果如何?果如俺料!”
這十余人同聲而笑,俱是言道:“裴公遠見,料賊如神。”
裴叔仁目光一緊,面色卻微微一變,他按住欄桿,向前傾身,極力眺視,說道:“那是甚么?”
諸人隨他指向,望見又一支騎兵,打著火把,從城東南角方位馳騁而來!
……
“蕭”字旗,在前招展。
這支從東南方向馳來的騎兵,約四五百騎數。
從騷亂的陳敬兒、劉黑闥兩營前馳過,轉而向北,直向趙君德、李大黃兩部交戰的位置而去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