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善道巡視各部,勉勵再三,確保備戰無虞。
陰云密布,細雨下的新鄉縣城上,也是燈火通亮,城內盡管沉寂,難掩即將到來的戰火硝煙。
……
城頭。
新鄉令、縣尉等數人,彷徨遠望。
李善道部沒有筑營,將士們直接搭起的帳篷,加上部分沒有隨船的民夫,兩三萬人馬,密密麻麻地駐在清水南岸一線,帳篷連綿出了不知多遠,篝火點點,簡直是望之不盡。
縣尉抓緊扶欄,好像這舉動能夠給他些安心的力量,盡量地把顫聲壓下,問新鄉令,說道:“賊兵勢眾,臨清關一天都沒守住,已是丟失。明府,我城該如何守之?”
新鄉令哪有什么對策?
他惱恨地說道:“孟通守、獨孤郡尉領我郡兵南下洛陽時候,俺就上書郡守,力諫不可!可郡守等以皇命難違,終究未聽俺言。於今李賊兵臨城下,我城中守卒雖緊急招募到了千余丁壯補充,總也不過兩千余眾。兩千余眾,如何敵得過數萬虎狼之師?方今之計,只有一個了!”
“敢問明府,是何計也?”
新鄉令說道:“好在我城南、北悉臨水,賊攻之不易。已向獲嘉、修武、武陟等縣,還有郡治河內求援,現於下,我等只有堅守待援!諸縣和郡中援兵如能及早抵至,城還有守住之望。”
縣尉聞言,說道:“明府,求援之報雖已送出,獲嘉等縣會不會敢來援我,尚在兩可;又郡兵大都已從孟通守、孤獨郡尉南去洛陽,郡府現兵力空虛,即便郡府有心援,怕亦力不從心!”
楊廣令孟善誼、獨孤武都領河內兵援助洛陽時,李善道尚未用兵魏郡。那個時候,李善道部對河內的威脅還不大,河內郡兵固是可以南下援洛。但后來不久,也就是不久前,李善道的兵馬就攻進了魏郡。新鄉地處河內的最東部,面臨的李善道部的威脅最大,新鄉令於是就給河內郡府上書,請求郡府不要再派兵南援洛陽了,而是最好改以加強郡東界的守備。
奈何有楊廣的令旨在,河內郡府不敢違旨,新鄉令的這道上書便泥牛入海,沒被郡府接受。
若是郡府接受了他的建議,則當下之際,即使獲嘉等縣可能不敢來援,但郡府又怎么可能會出現縣尉所言之的“力不從心”的局面?越想,新鄉令越發的懊惱和無奈!
他沉默了會兒,突然發起脾氣,怒道:“那怎么辦?總不能開城降賊吧?”
縣尉等吏嚇了一跳,面面相看,沒人再敢說話了。
小雨和涼風中,眾人的視線再度投向了城西十來里外,李善道部曲駐扎之處。
篝火的光中,連綿的帳篷無邊無際,隱約可見旌旗獵獵,一派的森然氣象,令人心悸,又有馬嘶、人聲隨著風,飄到城頭,入進諸吏耳中,互相都從對方臉上,看出了彼此的惶惶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