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兩道關卡,皆他精心所構筑,是其守寨的重點防御關卡,利用地勢,結合人工布置的障礙,構筑成了不說難以逾越,亦是要想突破,絕非易事的牢固屏障。
張士貴讀過兵法,深諳地利之用。
第三道關卡位於山腰的轉折處,此處山勢險要,兩側峭壁如削,當真是一夫當關,萬夫莫開。
此關共有三道防御工事。
主防御工事是一人多高、丈余厚的木墻。
木墻前邊,是埋在土中的浸過桐油的堅硬如鋼的竹釘,只露出釘頭在外,且其上有用以茅草、浮土加以遮掩偽裝;而在木墻后頭,是三四道塹壕,每道塹壕都深及腰身,既可設弓箭手、拋石手於此中向外射箭、用拋石桿拋石,也可使沖過這里的敵軍被阻住前進的道路,最后一道塹壕最為陰損,壕面上架有樹木,堆有泥土,看似好像是平地,但一踩上去就會掉落,下邊俱是尖利的竹簽,敵人一旦不察,跌落其內,便如同陷入死亡陷阱。
第四道關卡,則就是他的寨門、寨墻了,位於山頂。寨墻系用石頭壘筑,墻體上開有箭孔,使得寨中守兵能夠在高處,射箭、射弩攻擊下方來犯之敵。此外,還堆蓄有大量的滾石、滾木,一旦敵人接近,即可利用山勢的力量,使得巨石滾木如洪水般傾瀉而下,威力驚人。
另在寨門外埋有深坑,坑中亦布滿鋒利的竹簽。
第三道關卡和第四道關卡,兩道關卡相距不遠,前后呼應。可以說,張士貴把這座山的險要之處利用到了極致,即便最精銳的敵軍,面對這樣巧妙布設的防御體系,也定是難以攻克。
亦是以,盡管張士貴聚眾於此山中后,時常出外,剽掠郡縣,為周邊諸縣大患,弘農郡、盧氏縣此前先后數次調集兵馬來打他,卻每次俱是損兵折將,無功而還,反倒使他兇名更盛。
張懷吉、薛萬均都不在身邊,高延霸沒法質問他兩人,為何在自己問他倆張士貴在此山中的防御措施時,他倆只告訴了自己底下那兩關,未有告訴自己這第三關?
——實亦不怪張懷吉、薛萬均。他倆上山前,先在山腳下自報了來意,是故等到張士貴接他倆上山時,這第三關,張士貴已暫將之撤了,他倆是根本就沒有看到這第三關。
高季輔領著主力跟在高延霸等之后。
見前邊停下了前進,高季輔擠上前來,問道:“儀同,怎停下了?”
剛轉過彎后,在見到木墻此關的時候,木墻后的寨兵守卒沖著高延霸等一通亂射,高延霸這會兒已從轉彎處退了回來。他往轉彎處指了指,罵道:“狗日的,賊廝鳥在此處尚有關卡。”
高季輔趕過去,身才轉過彎處,三四支箭矢就射了來。
他急忙也退了回來,皺起眉頭,說道:“此關擋在折彎口處,比之前邊兩關,卻是不易攻下。”
高延霸一屁股坐到地上,把兩根鐵鞭丟在一邊,摘掉兜鍪,要來水囊,也不嫌涼,灌了幾口。
瞧他這般樣子,高季輔不知他是何心思,試探地問道:“儀同,此關恐是不好打過去,咱還打不打了?要不就先撤下山,休整一番,尋思好對策,再做進攻?”
“尋他娘!老子妙計已定,小高,你又不是不知。”高延霸仰臉,透過山壁上的灌木,望了望兩側峭壁上的天空,時已近午,他說道,“且待老子歇下,再破狗日的這鳥關!今日,誓必要將狗日的賊寨攻破,將狗日的擒下。”轉顧身邊將士,“今晚,咱在狗日的賊寨中痛飲!”
“儀同,張士貴的這第三關占據地利,不好破吧?”高季輔重到折彎處,探頭再細看了一遭,返還回到高延霸近前,面帶憂色地說道。
高延霸略休息片刻,氣力恢復,拾起鐵鞭,跳將起身,未答高季輔的腔,喝令道:“跟老子沖!”將行之際,又頓下腳步,笑道,“險些忘了一事。”便吩咐親兵,為他尋些物事取來用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