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算是倘若李密來攻,仍舊對李善道不好看的柳燮等人中的那些降官,氣氛到了、感情到了,還能再說甚么?無有一人提出離去,盡皆隨著蕭繡,伏拜說道:“生死以從明公!”
……
李善道現打下的這些地盤中的降官、降吏太多了。
五個郡,大部分的縣用的都是原本的官吏。
對於接下來的應對李密,軍事上只是個小問題,——洛陽未下,李善道料定,李密絕對是不可能傾力來攻他的地盤的,但在別人看來,目前的局勢可能尚且未明,并是極其不利李善道,則在這種背景下,如何才能穩住河北五郡的政治,這才是李善道當前所急需處置的重要問題!
而如何才能穩住河北五郡的政治?
毋庸多言,治民、治地者吏也,河北五郡現有的這些大量的降官、降吏就是關鍵了!
那么,怎么穩住這些降官、降吏?
李善道在回河內的路途中,就此問題,一再思慮。
首先一點,立刻把他們全換掉,這明顯是不可能,不現實的。
其次一點,強壓的話,也不行。別人可能本已生離心,在等著投降李密了,你再去強壓,這不是逼著他們更早地人心惶惶,投降李密,乃至響應李密作亂么?
是以,唯一的對策辦法就是以“情”和“忠孝仁義”來打動他們。
能為官吏者,一則如上所言,人皆有情;二則好歹大都讀過書,不管其本性何如,“忠孝仁義”是他們都認同的道德標準。李善道忠義的形象一豎立起來,加上又放話,允他們離去,為他們做了貼心的考慮,情意上也已做到很好,那有這樣的主公,如果你再背棄,是不是就要考慮輿論了?誰沒個親朋好友?此其一;當官讀書人,誰又不在乎士林的評價?此其二。
當然,對於那些,或者說大部分的降官來說,這種以情、以道德動之的應對手段,要說就能以此使他們從心底里由對李善道“沒甚忠心”,一下子變得對李善道“忠心耿耿”,這顯也是不可能之事。但李善道也不需要他們對自己就“忠心耿耿”,只要在前線與李密打仗時,只要在局勢明朗之前,他們不在后方搞事情,不在后方聚眾作亂,以應李密,這就足夠了!
眼前見得蕭繡、柳燮等人的反應,李善道知道,他思索出來的這個“穩定政治局面”的對策,思索對了。他回到河內縣后,會再正式地傳檄五郡各縣,將他適才說過的這些話,再告訴五郡各縣的降官們。等到那個時候,五郡皆知了他的忠義、寬仁,河北五郡就能暫時穩住了。
李善道親手把蕭繡、柳燮等人扶起,說道:“我知公等,無不忠義之士。然我方才所言,亦我肺腑之言,我為報恩,命不足惜,惜者,公等也!公等知我,從來信諾,我話既出,就絕不反悔。我兄適言頗是,道邊風寒,公等身弱,非敘話之所,我等便先還郡府,再作細議。”
留下蕭裕、高延霸等統帶兵馬繼續前行。
蘇定方、張士貴等護從著李善道,與李善仁等先往河內縣城。
郡府坐定,李善仁接連取出了三四道軍報、書信,呈與李善道看之。
李善道擇了其中一封書信先看,看過,面色微動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