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夫有上下兩個建議。”
李善道說道:“薛公請說。”
“退至安德,尋機與竇建德在安德、長河一帶決戰,是為上選。選擇此地決戰,兩利於我軍。向西南不遠就是清河郡界,我軍勝則可進,負則可退,進退自如,此一利也;竇建德若欲攻我軍,必須得先渡永濟渠,我軍可趁其渡河之機而攻之,此二利也。”
如前所述,永濟渠的最北端在涿郡的薊縣,正是從平原郡、渤海郡的西部流經。竇建德無論從樂壽,抑或信都來,要想入平原郡腹地,包括東光、胡蘇等縣在內,都必須要先渡永濟渠。
李善道摸著短髭,沉吟了片刻,繼續問道:“敢聽薛公的第二個建議。”
“便在胡蘇、南皮之間,與竇建德決戰。選擇此地決戰,永濟渠之利,我軍依然可有;然若被竇建德別遣一部,奪下安德,我軍后路斷矣,卻是不利於我軍之一處;此地北、東鄰渤海,渤海的王小胡部也能趕來參戰,或會對我軍形成兩面夾擊,此不利我軍之二處,故此為下選。”
李善道點了點頭,目落地圖,看了多時,顧問帳中余下諸人:“薛公之議,公等何見?”
……
“都不要再說了,孤意已決!”竇建德拍板說道。
宋正本、凌敬等齊聲問道:“敢問明公,是何計議?”
“阜城,非得是孤親率軍往不可!”
凌敬說道:“明公,且請再作三思!明公為我三軍之主,千金之子,坐不垂堂,況乎明公之尊?李善道雖下安德等縣,料其兵鋒,現必已鈍,渤海之危,實只需任一上將往援即可!若戰之不利,明公再親往,不為遲也。而若明公現即親自將兵而往,勝且不言,倘有小挫,何以是好?勢必會牽連全局!劉黑闥、宋金剛、羅藝等聞訊,焉不會俱來犯我?則岌岌可危矣!”
卻原來,兵分兩路,一路往弓高,一路由竇建德親率,往阜城,以救援渤海之此策,盡管已經定下一天多,且竇建德也已經傳下令去,命令各部做開拔進戰之備了,但在其高層內部,究竟竇建德要不要親自出馬這件事,宋正本、凌敬等還和竇建德沒有達成一致的意見。
宋正本、凌敬都反對竇建德親將兵出戰。
王伏寶等將,則是贊成。
竇建德說道:“五郎等說的對!凌公,只從表面看,我現確是陷入四面環敵之窘狀,然這四面之敵,其實唯李善道一人耳!宋金剛、魏刀兒、羅藝諸輩小兒,不足為慮;劉黑闥,李善道之部將也。只要先將李善道擊敗,不僅渤海之急得解,其余各面之危,也自得解矣。
“李善道今屯胡蘇,其東、其北、其西,皆我軍環繞,此是地利在我!偵報已詳,其所率部只兩萬余,我今將率之出戰者,近四萬眾,兵力為其將近兩倍,再加上渤海、信都可調之兵,兵力更將達到他的兩倍多,此是勢眾在我!地利、勢眾,我悉有之,今我往戰,何慮之有?”
宋正本說道:“明公,話是這般說,然李善道長於用兵,其眾精銳,張青特、石瓚,明公帳下之悍將也,部萬余眾,一戰而竟被其全殲,張青特身死,石瓚重傷!殊不可輕敵啊!”
“宋公!你只見其一,未見其二啊!”
宋正本問道:“明公此話何意?”
“我這次,必須要親將兵往戰李善道,一個緣故,實也正是因為張青特、石瓚之敗。張、石此敗,使我軍軍心震動。宋公,我來問你,這種情況下,我若再不親自出征,軍心誰能安穩?”
宋正本張了張嘴,對竇建德此問,無話可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