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德城外,竇軍大營。
阻擊失利的敗將逃回了營中,驚慌地向竇建德稟報。
竇建德聞報后,臉色鐵青,沉默良久,揮手令敗將退下,與帳中的宋正本、凌敬、王伏寶等說道:“凌公才建議,我軍至遲明晚撤退,李善道兵馬已到!其軍所來何其速也!凌公、宋公,天亮前,李善道部就能抵至我軍營外。我軍怕是不好撤退了。公等有何建言?請盡言來。”
宋正本沉吟片刻,說道:“明公,李善道部所來確實太快!事已至此,唯有改而傳令各營,嚴陣以待,等李善道部到后,察看一下形勢,再作底下是戰是撤的決定。”
“凌公,你是何意?”
凌敬說道:“明公,宋公所言甚是,眼下來看,我軍暫時是難以撤退了。但宋公所言,‘是戰是撤’,仆之愚見,卻萬是不能在安德與李善道部正面會戰!安德城,我軍猶未曾拔克,若在安德與李善道會戰,我軍就是后有敵之堅城,前為李善道主力,恐將陷腹背受敵之險境!”
“則公何意?”
凌敬說道:“眼下之計,仆竊以為,唯勒兵備戰,先與李善道周旋一二,然后尋機再做撤退。”
宋正本、凌敬兩人的意見,有相同,也有不同。相同的是,兩個人都認為暫時是撤退不了;不同的是,宋正本的意思是,先察看察看形勢,如果還需要撤,就撤,如果可以不撤,就與李善道打上一仗,而凌敬則以為,不能在安德這里與李善道會戰,必須還是得想辦法撤。
竇建德按住心神,忖思了會兒,撫摸著胡須,說道:“不錯。如在安德與李善道硬碰,確是險棋,我軍有進退失據之危。宋公,凌公此慮有理。但問題是,凌公,李善道部已經到了,我軍若再撤,如何安然撤退?又便我軍撤退,李善道必然追擊,到得彼時,又何以應對是好?”
凌敬說道:“關於我軍如何才能得以安然撤退,明公,仆愚見,可且先望望形勢,等李善道部到后,視其舉止,后可再定。再至於我軍撤時,李善道必會追擊,仆愚見,我軍三萬余眾,遠多於李善道部,只要我軍在撤退時,陣型嚴整,步步為營,其縱追之,亦無大慮。”
“高雅賢為薛萬徹敗之,漳水對岸,可能如公等所憂,李善道已別遣兵馬往占,我軍若撤,凌公、宋公,公等以為,往何處撤退為宜?”竇建德起身到帳璧上掛著的地圖前,問道。
凌敬已有考慮,答道:“明公,依仆之見,現可有兩套撤退方案。”
“哦?公請詳言。”
凌敬答道:“可仍經長河,過永濟渠、漳水,撤向蓨縣,此是一套方案;或改而北撤,先撤向胡蘇,再經胡蘇、東光,撤向弓高。”
“撤向胡蘇?”
凌敬說道:“胡蘇、東光,我軍已拔,又有弓高接應,只要能撤到胡蘇,我軍就萬無一失了。”
兩套撤退方案,各有利弊。其中利弊,無須凌敬多說,竇建德自能知曉。
第一套方案,仍向漳水對岸的蓨縣撤退的話,利在路途近,不到百里,但風險在於漳水對岸,可能的確已被李善道的別部奪占,并且如果走這條撤退路線,需要接連渡過永濟渠、漳水;第二套方案,北撤胡蘇,弊在路途稍遠,撤退途中也許會出現問題,但利在胡蘇、東光兩城已為竇軍控制,且有弓高接應,能確保再從胡蘇撤向弓高時的安全無憂,并且只需渡永濟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