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薄比宋金剛早到安德,可滿打滿算,他也只是才到安德了兩三天,最多與李善道見過兩面,結果這第三次見面,李善道送給他的寶物,他就不客氣地收下,實在是貪圖財貨!
魏刀兒沒宋金剛想得這么多,倒被李善道連著提及了兩回的“竇公”,勾起了他滿腔的怨憤,拍了下案幾,說道:“敢問漢公,竇建德這鳥廝何在?俺到安德幾天了,還沒見過他!”
“將軍見竇公,有什么事么?”李善道笑問說道。
魏刀兒怒道:“這賊廝奸詐無義!哄俺與他結盟,轉臉就偷襲俺!要非漢公相救,俺這條性命,只怕已被他壞了!漢公,俺有一事不解,敢請問於公。”
“將軍請說。”
魏刀兒說道:“竇建德無義之徒,既已為公所敗,被公擒獲,公為何不宰了他?卻俺聞得,公反以‘上柱國、信都公’任之!漢公,此等奸險狗賊,怎能輕饒?殺之才解氣啊!況鄉里民諺,‘斬草除根’。公今不殺他,留他狗命,俺深為公擔憂,恐怕這狗賊日后必叛!”
李善道沉吟稍頃,笑道:“將軍,話也不能這么說。我說句公道話吧,竇公哄將軍結盟,轉而便偷襲將軍,是有不義之嫌,然兵者,本詭道也,亦不能就此便說竇公是無義之徒。有道是,‘冤家宜解不宜結’,將軍,我這個人平生無所好,最喜好與人排憂解難,將軍若能放下舊怨,與竇公化干戈為玉帛,豈不美哉?我愿做一個將軍與竇公間的調解人,可乎?”
魏刀兒聞言,面色稍緩,但仍難掩心中忿忿:“漢公美意,俺怎敢不從?只是竇建德這賊廝狡詐多變,俺實難信他!但既然公如此說,俺便暫且按下這口鳥氣,先饒過他便是!然他日后若再敢欺俺,又或這賊廝竟敢叛公,入他娘,俺定親手取他狗命,絕不容情!”
頓了下,他又說道,“漢公,俺魏刀兒雖粗魯,卻不類竇狗賊,俺知恩圖報,公救援之情,俺銘記在心。自今往后,愿從公麾下,唯公令是從。前天,俺向公獻上俺軍中花名冊,公不肯收,今晚請公一定收下!”轉臉喝令堂外的從將,“你他娘的,還等甚么?不滾進來?”
魏刀兒三人帶來的從者,夠資格入席的不多,大都留在了堂外廊上。
卻是竇建德一敗,河北的歸屬就十分明朗了,魏刀兒粗野是粗野了點,少點心機,然人不傻,是故前天到了安德,第一次拜見李善道時,他就主動地就表示愿意自此從附,并為表誠心,將他軍中的花名冊獻與李善道,只是李善道當時沒有接受,撫慰了他一番罷了。
就有兩個從將,忙從堂外入進。
蘇定方、張士貴喝止了他兩人,接下他兩人捧著的兩冊簿籍,轉呈與了李善道。
李善道略翻了下,兩本簿子都不厚,當然不是魏刀兒部全部兵馬的花名冊,是他部中團校尉以上軍將的名冊。魏刀兒把他自己的名字也列了進去,頭個即是,次是甄翟兒,等等。——甄翟兒沒有跟魏刀兒來安德,魏刀兒余部不算隨軍家眷,現尚有一兩萬,得有重將留鎮。
“魏將軍,我請你們來,不是為讓你獻你部花名冊的,相反,我是有東西贈與你們。”
魏刀兒問道:“敢問漢公,賞俺們何物?”
李善道顧盼魏刀兒、宋金剛、王薄三人,摸著短髭,面帶溫潤的微笑,緩緩地說道:“古人云,‘唯名與器,不可假人’。此話何意?名與器,代表的是權力,不可輕易地讓給別人。然我今請三位將軍來,正就是為贈名與器與三位將軍。魏將軍,我愿以柱國、定州總管授你;以柱國、南營州總管授宋將軍;以柱國、齊州總管授王將軍。未知三位將軍,可愿受否?”
定州,大致就是博陵郡;南營州,大致就是上谷郡;齊州,大致就是黃河東岸的齊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