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道突兀而來的軍令,使徐世績愣了一愣。
正在攻城,為何李密此時召見?
他驚疑登生,卻不敢怠慢,當即接令,便下望樓。下了望樓,翻身上馬,他一邊隨著傳令的這幾個中軍軍吏,趕去中軍;一邊急思李密召見的緣由。
是要責備自己這幾日攻城不利?
他迅速回想,這幾日,自己督戰不可謂不嚴,士卒傷亡雖重,但攻勢從未懈怠。牛進達屢次向他討要精兵,他一概給之,絕無保存實力之意。似乎不應因此。
若非為攻城,則難道是……,因為給徐蓋的家書?十余日前,在李密吩咐他給徐蓋寫一封家書后,他當夜就將家書寫好,遣家奴送往河北貴鄉。莫非是他這封家書出了甚么紕漏?
細細想來,也不應該。這封家書,是李密讓他寫的,他措辭極為小心克制,寫成后,他還特意請李密過了目。如果是這封家書有問題,李密當時便會指出,不會拖延到這個時候。
若也不是因為家書。
又有甚么可能性,會令李密在攻城戰斗如火如荼之此際,把他從前線召去中軍?
無數個念頭,在徐世績的腦海翻涌。
帶著疑慮和忐忑,他漸近了中軍所在。外圍是警戒的斥候、游騎,過了外圍防線,沿途盡是一陣陣坐地休息,養精蓄銳的中軍精銳將士,再往里走,中軍大帳已在眼前。
如他不久前的想象,李密的大纛豎立帳前的空地上,迎風颯颯,直透蒼穹。
數百著明光鎧、持長矛的雄壯衛士肅立大帳周邊。
帳門口,站著一人,身披重甲,膀大腰圓,未持矛,挎著橫刀,是李密的親信護衛蔡建德。
徐世績早已下馬,徒步到此。
他解下佩刀,交給蔡建德,恭謹地說道:“世績奉召前來,敢請將軍通報。”
“大將軍稍等,魏公正在等你。魏公鈞令,大將軍到后,不必通報。大將軍,請入帳吧。”蔡建德把他的佩刀放到帳門口的蘭锜上,轉身掀開帳簾,示意徐世績入內。
帳為百子帳,帳內的空間極大,足能容百人聚坐。
不過,這會兒帳中當然沒有這么多人。
進到帳內后,徐世績略一掃視,帳中滿打滿算,十余人罷了。
李密端坐主位,他身前的案上堆滿了軍報輿圖,他不知在看什么,眉頭微皺。
房彥藻等幾個文臣,陪坐兩側。
武將兩人,坐在下首。左邊將,可不就是才從城北戰場回來,只比徐世績早到了片刻的秦瓊?一場騎戰下來,來回二三十里地,他面如常色,壓根沒有絲毫疲憊之態,只鎧甲上未擦干凈的血跡,透露出他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廝殺;右邊將身材魁梧、豹頭環眼,是程知節。
房彥藻、秦瓊等對著徐世績微微頷首,算是打過招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