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延霸面露贊賞,微微點頭,捋須說道:“司馬言之甚是。”環視與諸將,說道,“大王英明神武,明見萬里,遠見非我等可測,謀略非我等可比,我等豈可違令?但孟讓不在宛丘,其軍暫時無主,如有戰機,當然也不可坐失。”卻是他連勝之余,已是小看孟讓,且已知高曦將至,故此,他何止是如有戰機,不可坐失,更實是即便真的有魏援到,也不愿走入梁郡。
諸將聽他所言有理,紛紛應諾。
高延霸一來一回兩三天,路上沒怎么休息。
諸將不便多擾,見他沒甚令下了,就起身告辭。
高延霸與使者說道:“公也累了,休息一日,待俺寫好奏呈,請公帶回。”
使者就也退下休息去了。
許敬宗獨留下來,再覷高延霸神色,問道:“大將軍對大王的這道令旨,是不是別有所意?”
如前所述,高延霸一向不喜許敬宗,乃是因為他覺得許敬宗這人,太過阿諛奉承,不夠爽快,但這段時日相處下來,卻發現許敬宗也有一個好處,就是察言觀色的水平了得。
聽了他這話,既然被他看破,高延霸也不隱瞞,就說道:“孟讓其軍雖眾,烏合之屬,屢為俺破。就是李密再給他援兵,這撮鳥也不是俺的對手。大王的見識,咱肯定比不上,只是……”他略一停頓,眼中閃過矜色,說道,“俺覺著,與其北退梁郡,何不如就此釘在淮陽?狠狠咬住孟讓,同時威脅賈潤甫等部側翼,亦更能策應雍丘!況高曦將軍不日將至,更無可慮。”
許敬宗心中了然,知高延霸連勝之下,已生驕矜,他斟酌說道:“大將軍勇略,仆佩服。大王令旨,乃慮及全局,固將在外,君命有所不受,若確有戰機,亦當把握,唯大王令旨,實不可違背。仆愚見,是否可將大將軍此意,先奏明大王,陳明此處情勢,再候大王指令?”
高延霸一拍大腿,說道:“這還用你說,俺啥時候違過大王的令?但你的先奏明大王,聽候大王新的指令,然后再定進退之策此議,卻是正合俺意!這奏疏,便勞司馬執筆,務必向大王闡明俺意,淮陽之地,尚可進戰,俺愿為大王牽制圍攻雍丘的魏軍右翼!”
許敬宗領命,便研磨提筆,鋪紙案上,精心措辭,草擬奏章。
草擬畢了,他讀給高延霸聽,端得文采斐然!
高延霸聽得卻直皺眉頭,聽沒少半,就打斷了他,說道:“你這書袋掉的,酸不啦嘰,俺聽得云里霧里。大王不好虛辭,你且再寫。莫再整這些文縐縐的虛話!”
許敬宗費力不討好,賠笑應是,只好再寫。刪改藻飾,力求平實明了,陳述利害。
這次寫了,再讀與高延霸聽,他乃才滿意。
次日,使者帶著高延霸的奏呈以及報捷文書,離開太康,返回白馬。
……
奏呈送出兩日后。
西邊的斥候傳回急報:魏軍大將王伯當親率數萬援兵,已出管城,往雍丘方向而去。又探得宛丘方向魏軍,孟讓已然還營,開始加固營壘,增修工事,擺出了一副嚴防死守的架勢。
高延霸再次召集眾將,分析這兩個最新的敵情,做出了他的判斷,說道:“李密這廝,是想集中兵力,先打下雍丘,再轉過頭來對付我軍。”
諸將俱以為然。
高延霸就令許敬宗再寫奏呈,向李善道強烈建議:“趁魏軍主力圍攻雍丘,宛丘魏軍采取守勢之際,小奴愚見,正宜由小奴在淮陽進擊,牽制魏軍右翼,使其不能專心雍丘,是為上策!”
這第二道奏疏送走次日,李善道對他第一道奏疏的回令由一隊精銳騎士護送,疾馳下至太康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