拍高延霸馬屁拍的久了,許敬宗已知其秉性,這幾下馬屁拍的又輕又軟,恰是拍到了高延霸的心窩里。他撫須歡笑,卻故作謙虛,擺手笑道:“大王自然是料敵如神,英明至極,對俺也自是信任的,但也不能說東南戰局盡付與俺。這不是還有沐陽前來助俺么?”
既因身份與別將不同,本李善道愛奴,又自身也勇武,因漢軍軍中,方今雖戰將如云,要說能使高延霸佩服、或者被他認為可與他平起平坐者,卻委實不多。高曦亦元從宿將,兼有練兵之能,且從李善道征戰以今,功勛素著,故卻是這不多的被高延霸認可的幾人之一。
許敬宗說道:“是、是,但左御衛大將軍雖勇略兼備,畢竟新至,東南大局仍需仰仗大將軍主持。”頓了下,話題扯回,問道,“大將軍以為,若裴、孟果真欲撤,他倆會何時撤退?”
高延霸沉吟了下,說道:“這可就不好說了。然不管他們何時跑,咱們只管盯緊孟、裴兩營就是。只要他們一動,俺就按大王軍令,出兵追擊!”
許敬宗深以為然,又應道:“是,是。”
說話間,斥候又來稟報,孟讓營出了數騎,徑往本營這廂馳來。
望樓上的諸將和許敬宗,聞報皆是訝然。
任惡頭說道:“怪了!大將軍不是說他們要撤么?怎么還派人來咱營?難不成撤退前,還要來打個招呼?”他話音才落,引得諸將一陣哄笑。
卻高延霸太康逆擊孟讓、高曦汝水大敗裴仁基這兩場勝仗后,已將落馬坡這場敗仗的陰影,從諸將心頭驅散,現又獲知黃君漢、王君廓在西線大敗單雄信,李密已勢窮困蹙,諸將更是心情愉快。而又愉快的同時,畢竟落馬坡一戰,敗得太慘,李法行陣亡,精銳死傷不少,任惡頭當時要非高延霸救援,險些陷在戰中,不免還是有對孟讓等的怨恨之氣。
故而兩種情緒之下,任惡頭乃有此近似解氣之言。
高延霸微微皺眉,琢磨下,露出點智珠在握的笑容,說道:“這狗日的,必是欲來誆俺!”
任惡頭問道:“大將軍此話何意?”
高延霸大手一揮,說道:“走,隨俺回帳,會會來者!”
眾人便隨高延霸下了望樓,回到中軍大帳坐定。
不多時,轅門守將遣了軍吏來報:孟讓、裴仁基遣使者到了營外求見。
高延霸令道:“讓他們進來!”報訊軍令去后,他又喝令帳外親兵,“都給俺打起精神,儀仗擺開,只等使者到來,好好給他們瞧瞧咱漢軍的威風氣象!”
又等了會兒,帳外傳來通報聲:“報大將軍,魏軍使者到!”
高延霸清了清嗓子,架出威嚴之狀,令道:“帶進來!”
帳簾掀開,帳下吏引著一人走入。
高延霸定睛一看,不由一怔,來人他竟認識,是王伯當的一個族弟,早年在瓦崗時有過數面之緣。原來是如前所述,孟讓軍中,孟讓是總管,兩個副將,一個王要漢,一個時德睿。這王要漢,便是王伯當的庶兄。因孟讓軍中,乃有王伯當的這個族弟,系是從在王要漢部中。
既是熟人,高延霸是個好臉面的,也就不太好裝腔作勢,就等他行過禮,放緩語氣,問道:“賢弟怎的到此?”
來人恭敬地呈上一封文書,說道:“回稟將軍,在下奉裴公、孟公之令,特來致書與將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