箭矢如同疾風驟雨般從暗處傾瀉而下。
同時,地面上猛然繃起數道絆馬索,更有預先挖好的陷馬坑隱藏道上!
沖在最前的漢軍騎兵,登時人仰馬翻,戰馬悲嘶,士卒驚呼,前鋒隊伍瞬間陷入混亂。
然而,身處隊列中段的高延霸目睹此景,非僅沒有驚慌,反而勒住戰馬,仰天哈哈大笑,充滿得意:“哈哈哈!同樣的設伏伎倆,焉能使本老公中計兩次?裴仁基老兒,技止此耳!”
他早已料到,裴仁基、孟讓主力撤退,必留精兵斷后阻擊,對此早有預案。
只見他鎮定自若,手中馬槊一揮,厲聲下令:“成公渾、黃蠻奴聽令!按預定部署,左右包抄,速速擊潰這股擾攘之敵,休要耽擱俺追擊大事!”
“得令!”兩員驍將齊聲應諾,各自率領百余精騎,如兩把利刃般脫離官道,分別向左右兩翼展開,朝著伏兵的側后反沖過去。
天色微明,晨光熹微中,已能看清從兩邊殺出的伏兵詳情。
不過千余步騎,多是步卒,雖吶喊聲壯,但陣型松散,雜亂無序,顯是棄子般的斷后部隊。
成公渾、黃蠻奴見狀大喜,這簡直是送上門的功勞,催動坐騎,一疊聲呼喝從騎提速沖殺。
高延霸穩坐中隊,橫槊觀望,見伏兵實力不濟,更是不屑親自出戰,只前后指點、左右指揮官道上的主力騎兵穩住陣腳后,便配合兩翼,向伏兵發起反沖擊。
三路騎兵夾擊之下,這千余魏軍步騎本無斗志,又是步對騎,劣勢盡顯。成公渾一馬當先,換槊為刀,橫刀揮處,如砍瓜切菜;黃蠻奴更是悍勇,直接沖入伏兵步卒群中,所向披靡。
不過一兩刻鐘的功夫,這支魏軍的伏兵便被殺得七零八落,四散潰逃,遺尸遍地。
高延霸下令鳴金收兵,召集成公渾、黃蠻奴返回本隊。
顧看狼藉的戰場,他撫著胡須,嗤笑說道:“此輩烏合之眾,豈識真正兵機?妄圖以區區伏兵阻俺鐵騎,簡直癡心妄想!”略作整隊,清點傷亡,僅損失十余人。留下少量人手照顧重傷者,他隨即揚鞭西指,對眾軍士鼓氣說道:“兒郎們看到了!裴、孟已是喪家之犬,留下的掩護部隊不堪一擊!其主力必然惶惶!只要追上,可大破建功!打起精神,隨俺再追!”
成公渾、黃蠻奴等無不斗志昂揚,齊聲應諾。
高延霸乃一邊派快馬向后方的步軍主力傳令,命任惡頭、崔德之加速跟上,一邊親自率領騎兵,沿著敵人留下的蹤跡,再次如旋風般追去。
天色漸亮,風勢轉勁,吹得旗幟獵獵作響,正是窮寇勿舍的大好時機。
蹄聲如雷,塵煙滾滾,千余騎兵席卷西逐。沿途所見,除了地上的車轍、馬蹄印、人的腳印,還有越來越多的舍棄的輜重,盡都顯示出裴仁基、孟讓主力拼命西逃的狼狽。
追出數里,遙見前方一條河水如玉帶蜿蜒,正是潁水。此水發源自河南郡的嵩山,蜿蜒東流,經襄城郡北部,貫穿潁川、淮陽、汝陰諸郡,而入淮水。沿此水西北而上,即入潁川郡。
此前李密令朱粲率部北上,倒如祖君彥、鄭颋等料,在給了他“所得金帛子女盡歸其有”的承諾后,朱粲果然引兵萬余北上了,但又不如李密等所料,他并未到淮陽,而是到了潁川后,就頓兵不前,只管縱兵搶掠郡中。不知裴仁基、孟讓此撤,朱粲有無接到李密叫他接應的命令。若是被裴仁基、孟讓撤入潁川,朱粲接應?高延霸心知,再想殲滅裴、孟就不易了。
他心急如焚,不絕聲地催促將士加快速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