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燁火急火燎地往華霖藥廠趕。
隔著老遠,瞅見烏壓壓一片。
村民和工廠的工人跟斗雞似的。
大眼瞪小眼,對峙著!
來的可不只是齊崗村的人,隔壁村的也摻和進來,得有三四百號村民。
趙彬這老兄,中午指定是沒少灌黃湯。
臉都紅到脖子根,正扯著嗓子跟華霖藥廠的廠長楊萬里對罵。
楊萬里也不是軟柿子,除了保安,還叫來了一群幫手。
任軍帶著民警好不容易把兩撥人隔開。
唐燁雖然沒露面,但接到短信,知道他藏在不遠處,便尋了過去。
“唐鎮長,齊崗村的趙彬帶著人找華霖藥廠要土地款。”
唐燁的心里跟明鏡一般。
土地款,不過是幌子!
當初華霖藥廠搬遷到平湖鎮,征用了兩個村的土地,要求五年內將費用還清,如今還了兩年。
錢倒是到政府賬上了,可今年開始,藥廠周邊污染嚴重得不像話,大老遠就能聞到一股怪味兒,村民的日子都沒法過了。所以趙彬就和隔壁村的村長合計著,干脆拒絕領這筆錢。
唐燁之前來這邊看過,確實污染很嚴重。
原本清澈見底的河道,如今成了臭水溝,老遠就能熏得人直捂鼻子。
陳志華愛釣魚,但打死都不來這附近,因為釣上來的魚都一股子怪味,根本沒法吃。
華霖藥廠之所以搬遷到平湖,也是因為污染太嚴重,夏海喬當時招商引資兩千萬,其實找了個燙手山芋,看似撈了政績,實則給后面挖了個大坑。
“怎么辦?”任軍請示道。
唐燁摸了摸下巴,“先靜觀其變!看看情況。”
任軍反應過來,雙方正針尖對麥芒,貿然進去,說不定會讓矛盾激化,而且很容易將苗頭引向自己。
勸架這事兒,得講究技巧。
好比國家間打仗,讓他們先拼個你死我活,都打得沒多少力氣了,再出面當和事佬,說不定能收到奇效。
華霖藥廠的廠長叫楊萬里,他早就看趙彬不順眼了,三天兩頭跑他辦公室,威脅說不把環境弄好,就去信訪。
今天楊萬里也是有備而來,從市里喊了一群閑散人員,底氣十足。
正鬧著,有人跑過來報告:“楊廠長,我們在附近逮著兩個鬼鬼祟祟的家伙,拿著相機,對著咱廠房一頓猛拍。”
楊萬里怒火中燒,第一反應是趙彬玩陰的,是不是找了媒體的人來。
這年頭,媒體就愛盯著工廠挑刺,寫篇新聞往你跟前一放,就等你掏錢封口。之前老廠搬遷,就是因為沒搭理媒體,才被攆到平湖來的。
沒一會兒,兩個男子就被保安連推帶搡地弄到廠門口。
楊萬里眼睛一瞪,跟審犯人似的質問:“你們倆是干啥的?為啥在我們廠這兒偷偷摸摸的?”
一個四十來歲,一個是三十出頭。
年輕點的男子伸手一把推開保安,冷笑一聲說:“我們是記者,有采訪監督權。”
楊萬里樂了,“你們是記者?行,把記者證拿出來瞅瞅。”
年輕男子一下子愣住,強作鎮定,“記者證沒帶身上。”
楊萬里笑得更歡:“沒帶記者證?那你們就是假記者!”扭頭就對保安隊長下令:“把相機給我砸了!”
保安隊長沖過去,一把奪過相機,狠狠砸在地上。年輕男子倒也沒暴跳如雷,就用冰冷的眼神盯著楊萬里,年紀大點的男子則一聲不吭,臉上陰沉沉的。
楊萬里以為殺雞儆猴管用,得意揚揚地挑釁趙彬:“你以為喊個野雞媒體來,就管用嗎?趕緊給我滾,不然有你好看的!”
趙彬也是一臉懵,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倆突然冒出來的人,心里直犯嘀咕。
不過,就沖楊萬里的囂張勁兒,他也不甘示弱,冷笑道:“哦?那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個不客氣法。”
話音還沒落,“哎呀”一聲,趙彬慘叫起來,下意識一摸頭頂,一手的血!
村民們一看村長受傷了,一窩蜂沖上去,跟對方干起來。
中年男子一看事情不受控制,氣得眼睛都快噴出火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