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德標大搖大擺地走進鐘輝的辦公室。
鐘輝正埋首于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。
察覺到有人進來,瞥了曹德標一眼。
曹德標瞬間捕捉到了鐘輝眼神里的輕蔑,卻也不惱,咧開嘴,露出一口被煙熏得泛黃的牙齒,笑著打趣道:“鐘鎮長,不歡迎我啊?”
鐘輝正忙得焦頭爛額,哪有閑工夫應付曹德標,一邊繼續翻著文件,一邊朝他揮揮手,“老曹,我手頭一堆急事,實在沒功夫招呼你,你自便吧!”
曹德標仿佛沒聽到鐘輝下的逐客令。
大大咧咧地走到沙發旁,一屁股坐下,翹起二郎腿。
“老鐘,我打算蹭頓午飯再走,你可得安排好。”
鐘輝嘴角扯出冷笑,反問道:“憑什么我來安排?”
曹德標臉上的得意勁兒愈發明顯,身子前傾,帶著幾分炫耀的口吻說道:“就憑我幫你掃清了前面的障礙。”
鐘輝先是一愣,轉瞬便明白了曹德標話里的意思,手中的筆“啪”地一聲重重拍在桌上,“什么意思?唐燁是你舉報的?”
曹德標見鐘輝猜到了,得意地仰頭大笑,笑聲在辦公室里回蕩。
“沒錯,就是我實名舉報的!唐燁來平湖還不到一年,折騰了多少事兒,把咱們鎮上原來的老人全都整走了。因果循環,現在終于輪到他倒霉了。”
鐘輝皺起眉頭,反駁道:“老曹,做人做事得憑良心,唐燁對平湖的貢獻,大家都看在眼里。”
“呸!”曹德標往地上啐了一口,滿臉不屑,“你居然還幫他說話?據我所知,你被他壓得都快喘不過氣了,常委副鎮長當的也是有名無實。”
鐘輝心底確實對唐燁存在一些怨憤,畢竟工作上兩人思路不同,分歧不少。
可這幾天唐燁不在,所有事務一股腦兒全落在他肩上,那些繁雜瑣碎的事情,壓得他幾近窒息。
也正是這時候,他才終于理解,為何唐燁經常加班到深夜,原來不是做樣子,而是默默地將許多棘手又細碎的事務處理得妥妥當當。
此刻,鐘輝的心情復雜極了。
一方面,從私心來講,他不希望唐燁回來,繼續分走手中權力;
可另一方面,又不得不承認。
唐燁在時,自己雖被壓一頭,但工作壓力卻小得多,如今真要獨自扛起一切,他又有些力不從心。
鐘輝深吸一口氣,平復了下情緒,“老曹,一碼歸一碼,我和唐燁是有分歧,但那是工作立場的問題。從個人感情來說,我佩服他。”
曹德標滿不在乎的大手一揮,“你放心吧,以后再也沒這分歧了。他被市紀委雙規了,鐵證如山,一群人都想整死他,這下他別想翻身了,跟我斗,哼!”
鐘輝脫口而出:“一群人?”
曹德標臉上的陰鷙愈發濃重,“他扳倒了魏劍,得罪了老書記,現在又惹到市局領導,你覺得能不遭反噬嗎?這下子,他徹底完了。”
鐘輝聽著曹德標的話,只覺得這人愈發面目可憎。
他站起身,幾步走到曹德標面前,伸手指向門口,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:“滾,我這兒不歡迎你。”
曹德標沒料到鐘輝突然翻臉,先是愣了一下,隨即眼中閃過一抹不屑,冷笑。
“鐘輝,我看你是當狗當習慣了,一點野心都沒了。別怪我沒給你機會,只要你肯跟我合作,保準你順順利利當上鎮長,憑平湖這潛力,以后飛黃騰達不是事兒。不然,就算唐燁沒了,鎮長也輪不到你。”
鐘輝此刻對曹德標厭惡到了極點,“道不同不相為謀,趕緊給我滾蛋!”
曹德標見鐘輝依舊瞧不起自己,又是一聲冷笑,站起身來,徑直朝門口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