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老緊攥雙圈,眼眸猩紅。
于瑞坐在沙發上捂住嘴痛哭失聲。
哪怕早就知道了,可是聽周莉說起,心里還是難受的不得了。
周莉眼圈也紅了,她哽咽的道:“曾經有那么一年,我們家里的糧食被常家老太婆全給搶走了,真的是一粒米都沒給留,好心的大隊長借給我們十斤高粱米,我們三口人,那是從春節吃到夏糧收。
過年的時候,我們別說吃肉了,連油都沒有一滴,只有一把高粱米的稀粥,小寶剛兩歲,餓的哭聲都跟貓崽子一樣,峻安沒辦法,就偷跑去城里要飯,給我們娘兩討來了兩個饅頭三個雞蛋。
可是回來的路上遇到一群混子,按住他就要搶,峻安將饅頭和雞蛋護在懷里,他是啞巴啊,喊不了人,也不敢跟人家對打,擔心雞蛋被打破了,他不還手就由著他們打,幸好被巡邏的公安看到了,將他救出來。”
聽到這里的于瑞一顆心簡直像被凌遲了一樣。
難受的呼吸都不順暢。
周莉準備一次性說個清楚,有些事,是該讓林家人知道的。
“……那一天是大年三十,峻安渾身是傷,可他卻高興的不得了,雖然因為來城里要飯被公安批評了,可是那幾個混子賠了他十五塊錢醫藥費,那時候我們這邊人的日子都不好過,老公安還是將他的午飯三個窩窩頭都拿給我們,我們這才勉強的活下去……”
此時的屋子里寂靜無聲。
現在還有很多人吃不飽飯,日子過得艱難。
就家屬院也有,可是像林峻安這樣被養父母剝削導致的,卻幾乎沒有。
魏思欣臉色鐵青,周莉提這個,她就沒辦法說什么了。
她也不敢說什么。
因為這是事實。
林峻峰本來生氣弟弟無緣無故踹他,現在也不生氣了。
和弟弟比起來,他從小到大的日子簡直太好了。
于瑞難受的揪著衣服,可是眼神卻逐漸的堅定起來。
沒人敢制止周莉或者指責她怎么日子過得這么窮,因為現在還很流行訴苦,日子過得窮,也沒人笑話你。
周莉盯著魏思欣,繼續說道:“我也是命苦的,父母雙亡,繼母將我掃地出門,我沒有家,我和峻安相依為命,二嫂你剛才說我滿腦子銅臭思想,完全拋卻了艱苦樸素的作風,難道我和峻安還不夠艱苦樸素嗎?
你還說我的想法太落后太可怕,我想吃飽飯想要爸媽的工資給我們補貼點,保證以后我們一家三口不再挨餓,這有錯嗎?
你又說我們單位的領導如何如何,可我們食品廠歸向陽街道辦管,胡主任是我的領導,他教育我們努力工作報效祖國,但也沒說不讓我丈夫花他親爸親媽的錢呢?
二嫂你還說什么,這就是資產階級腐朽作風的典型表現,你魏思欣現在養尊處優才是真正的忘了艱苦樸素,你要是想用這個教育我,讓我對你心服口服,你現在就自請下車間,做一名工人,好好體驗一下普通工人的生活然后再來和我講大道理。
我周莉不行,我就是眼皮子淺,我就喜歡啃老,所以二哥二嫂,今天這么多人看著也能作證,爸媽的那點工資錢和家產你們就別惦記了,都給我們吧,你們高風亮節,就一分錢都別要了。”
魏思欣臉色徹底變了。
怎么可能不要,老頭老太太也是有不少過了明路的戰利品好東西,更別說,他們兩個很少花銷,工資沒少攢。
可是,現在她怎么張嘴要?
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?
她柔柔弱弱的哭訴道:“媽,你看周莉這話說的,這不是冤枉我和峻峰嗎?”
于瑞站起來,她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周莉,這個兒媳婦不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