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了令的衛士不敢貿然動手,遂向皇帝尋求最后的指示,事情急轉直下,李世民也沒料到李承乾會真的碰上來。又沒犯什么大錯,他哪里舍得打兒子,換做青雀,這會子早就說軟話了。
“高明,阿耶……”
李世民看向李承乾,他不稱朕,稱阿耶,這般明顯的暗示,李承乾那么聰明,該知道他的意思。
李承乾輕笑,父親要他同李泰那般撒嬌討饒,第一世的李承乾沒有低頭討饒,現在的李承乾就更不可能討饒了。哈巴狗誰愛做誰做,他做不了,一點都做不了。
“有點兒冷,臣怕凍出風寒來,陛下您快些打,打完之后您氣順了,臣也好穿衣服。”
李世民很是委屈,他被無端揣測說句氣話一點都不過分,李承乾自己討打,又不是他沒給臺階,李世民躺下閉眼不去看李承乾。
“愣著干什么,打!”
鞭子劃破空氣,落到李承乾脊背上,瞬間抽走一道油皮,帶出一道血花來。
二十一世紀的中國,沒有這種酷刑,可于他而言,并不是不能忍受。他在明清幾世,曾受牽連被凌遲,也當過菜人,眼睜睜看著身上的血肉被一片片刮掉,一刀刀剁下,鞭刑實在算不得什么。
十鞭過后,李承乾背上一片血色,橫七豎八全是傷口,可李承乾除了鞭子落下時的悶哼,連一聲慘叫都沒有,就更別提討饒了。
“別打了!”
李世民發話,刑罰戛然而止,李承乾不緊不慢穿好衣服,轉身叩首道:“謝陛下賜罰。”
李世民恍若被人抽干了力氣,目不轉睛看著李承乾,語氣頹然道:“高明,阿耶今日過來,不是為了打你出氣。”
打都打了,目的如何重要嗎?李承乾抬手拭去臉上汗漬,語氣一如既往的淡漠,道:“臣知道了。”
李世民無奈嘆氣,道:“今日若是青雀,他就不會像你這樣。”
李承乾道:“龍生九子,各有不同。承乾是承乾,青雀是青雀。陛下喜歡青雀,那就多同他親近。承乾做不了青雀,青雀也不會是承乾。”
李世民暗暗搖頭,心知再說下去也只是徒增煩惱,吩咐宮人去太醫署傳侍御醫為太子處理背上的刑傷。
兩盞茶功夫,侍御醫背著藥箱吭哧哧的過來,李承乾謝絕宮人攙扶,回到寢殿自顧褪了外袍,俯身趴到床榻上。
李世民全程旁觀,看李承乾忍痛的模樣,心中惻隱愈發的重了。從前他總覺得李承乾易燥易怒不穩重,現在穩重的李承乾他又覺得少了些什么。
處理完刑傷,李承乾幾乎脫力,死氣沉沉的趴在榻上。李世民還沒走,徑直走過去坐到李承乾床榻前,打量著眼前不認識的新家具。
“這又是?”
李承乾道:“地上冷冰冰的,墊了褥子肩膀也凍得發硬,臣一時興起仿胡床畫了草圖,叫少府監打了送來用。”
“高明不上心朝政,把心思都用在這上頭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