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宮開小灶的事情擺上明面,形勢未定,李承乾不想得罪這些二代背后的重臣,直接端水,凡是崇賢館的二代,愿意請教他都提點幾句。
大抵是房遺直的文章進步了,連房玄齡的臉色都好了許多,與李承乾同列話也多了不少。
大佬惜字如金,李承乾一眼就看出來房玄齡有所求,又摸不著他的意思,一直在這里拐彎抹角。
李承乾聽得頭皮發麻,直接問:“房相,有話直說。”
太子開門見山,房玄齡也不磨嘰,直入主題,“陛下有意下嫁十七公主與臣的長子,遺直性子木訥,臣恐他伺候不好公主,臣的次子遺愛……”
唐朝的公主,出了名的剽悍,私生活一塌糊涂,房遺直不行,換誰來了都伺候不好。
高陽可是有名的刺頭,房遺直是嫡長子,高陽公主真弄出些事情來,那是禍及全族的。
房遺愛就不一樣,嫁給房遺愛,就算出了什么不可逆的大禍,房遺直監管不嚴,連坐不至于把房家嫡系子孫搭進去。
房玄齡不愿房遺直迎娶高陽公主,算是在可控范圍內,盡可能的規避政治風險。
理清楚前后邏輯,李承乾也不由得感慨“房謀”,謀國謀家,謀得的確全面。
不過,不寒顫。
為官做宰,治國平天下的背后,就是為了功德蔭蔽子孫,維護特權傳承。
帝王將相,一樣是吃喝拉撒的普通人,如于謙、海瑞之輩,出將入相只為了“天下為公”的政治理念,那樣的人中國歷史五千年,也沒出現幾個。
“外甥女的婚事,舅父可以說上話。”
太子這是問他長孫無忌的態度,房玄齡思索片刻,“司空的長子,迎娶的正是殿下親妹長樂公主。”
這么一說,李承乾明白了,長孫無忌把人推到他這里,要他賣房玄齡面子,讓房玄齡記他一個人情。
“大家族的長子長媳,應付人來送往,處置家長里短,實在辛苦。”
這些小恩小惠,還不足以拉攏房玄齡,但應下這個人情,總好過得罪這位貞觀第一相。
他和房玄齡有過結,但還沒到不死不休的地步,只要眼下房玄齡不出來惡心他,他也樂得幫這個忙。
房玄齡拱手拜謝,李承乾頷首還禮。
了卻一樁心事,房玄齡默默松了口氣,李家的女兒由不得他挑,他也只能盡可能降低風險。
有高陽公主這么一個刺頭在房家鬧騰,未來天子會如何他不知,眼下這位天子,他們多年交情,皇帝多少會對房家有愧疚。
更何況,公主兒媳,他房家可管不下,那高陽公主就算作天作地,丟的也是老李家的人。
大軍至承天門前,尉遲寶琳又是招手又是傻笑,若非騎在戰馬上,尉遲恭能想象到自家崽子一蹦一跳喊“殿下”的憨樣子。
“閉嘴,老子的人都給你丟完了。”
尉遲寶琳哼了一聲,扭過頭不去看父親。
距離承天門一射之地,尉遲恭勒馬下地,尉遲寶琳不知所以然,只是跟著父親下馬,步行上前。
李承乾和房玄齡相視一眼,也迎了上去。
尉遲恭單膝跪地,雙手抱拳,聲音壯若洪鐘,“拜見太子殿下。”
李承乾上前扶了一把,“在太極殿設宴,陛下在太極殿為國公接風洗塵。”
尉遲寶琳道:“殿下,您都不夸我兩句嗎?”
尉遲恭一個眼神刀了過去,大庭廣眾不好發作,否則他直接上腳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