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世民滿臉嫌棄,宗室親貴,不想著輔佐君上安邦定國,走這些偏門。
“那李淳風三天兩頭,就要出去云游,象兒做他的徒弟,你往后想要見兒子,怕是難了。”
李承乾沉默片刻,道:“父親,我問您一句話,如果我回來在武德九年,寧死也不做太子,您會答應嗎?”
李世民道:“承乾,玄武門驚天一變,朝野上下,人心惶惶。嫡長為尊的宗法,不僅是皇家的繼承制度,也是世家大族的繼承制度。
你不做太子,朕立青雀為嗣君,就等于公然挑釁宗法。打天下靠的是將軍,治天下要文人。獨木不成林,很多事情,朕就是想成全你,也成全不了。”
李承乾苦笑,“看樣子,臣要是真的在那個時候回來,就只有一死方能解脫。”
“政敵之間是你死我活,但李建成沒有什么過錯,朕在玄武門殺了李建成,然后再逼殺自己的嫡長子,立青雀為嗣君,你有沒有想過,人心的動亂?”
李承乾輕笑,皇帝終于肯承認了,他這個太子,不過是皇帝,表示他堅持宗法上嫡長子繼承制度的棋子,以此類推,皇帝不是質疑李建成繼承合法性而發動玄武門之變,是被逼無奈才發動玄武門。
“陛下的苦衷很多,天下大義,容不得我選擇,我只能順從。陛下,我的象兒,他不需要承擔什么特定的責任。您從來沒給過承乾的選擇,如今也不愿意,讓承乾給象兒一個選擇嗎?”
李世民啞然,猛地反應過來,李承乾在套他的話。
“承乾,對不起……”
久違的答案,李承乾卻沒有意料之中的歇斯底里,反而格外的平靜。
“那么,象兒拜師李淳風,父親,您沒有異議,對嗎?”
李世民點頭,道:“沒有,就按你說的辦。”
“那就請父親下詔書,象兒拜師李淳風。”
一旦奏疏,并不能扭轉人們思想認知,至少能讓李象少受些流言蜚語。
李世民命張阿難進來,取了一紙空白詔出來,蓋了印,交給李承乾。
“詔書內容,你自己起草。”
李承乾接了詔書,研墨,三兩下寫完,遞給皇帝:“父親,要看嗎?”
李世民沒看,只是伏在案上掉眼淚。
李承乾人都麻了,哭,哭,就不懂,被當做棋子的是他,他都沒哭,下棋的人哭什么?
張阿難早就溜了出去,皇帝和太子獨處,眨眼功夫就變修羅場,他還沒活夠,不想搭進去這條小命。
“父親,你哭什么?象兒學算數,就是有人私下說,他不修正道,不學無術,那教子無方的也是臣。至于玄武門之變,必須要一個嫡長子做太子的事情,于臣而言,這事情都過去一千四五百年了,臣都不在乎了,也沒跟您大吵大鬧,非要您給一個說法,您有什么好哭的?”
李世民泣不成聲,抽噎道:“承乾,你是真的沒有心腸。”
“父親,臣覺得臣很有心腸了,臣后來瘋成那個樣子,監國都沒有胡來半分,您該滿足了。”
“你我父子相處三年多,你難道看不出來,朕是真的把你當做兒子嗎?”
李承乾沉默半晌,過期的工業糖精,傷不起。
“您在兒女上,運氣可不好。您真心當做兒子疼愛的,一個殺子立弟,抽象程度直逼李元吉。另一個,您心里有數就行。”
聞言,李世民眼淚掉的更厲害了。
“明天要上朝,腫著眼睛去上朝,您拉的下臉面就行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