陛下有沒有易儲之心暫且不提,殿下在越王手里吃了多少苦頭,您比臣清楚多了。越王是殿下胞弟,不到萬不得已,殿下不至于動他。
皇長孫不一樣,他不是皇嫡長孫的胞兄,身后又沒什么勢力,這樣的人極容易成為被人操控的棋子。
太子妃自絕于蘇氏,殿下宅院里那些個側妃,整日面對一個家世不如自己的正妃,殿下拿什么保證他們不動歪心思?
如果,臣是說如果,臣是殿下宅院里面的側妃,臣的家世遠勝太子妃,那臣一定不會甘居人下。皇長子得殿下寵愛,苦于背后無人,所以只能退守。臣背后勢力強大,膝下沒有孩子,臣若請求將皇長子記在名下。
于殿下而言,深受您寵愛的長子,終于有了家世。于皇長子而言,他的背后終于有了一堆的人,不再只是那個只能依靠君父的小可憐。于臣而言,手里有了一爭的籌碼。
殿下,如何能保證,皇長子不生異心?如何能保證,這層層算計之下,皇長子可以全身而退?”
李承乾道:“你說的這些,我都知道,所以他提出拜師李淳風,我立刻就答應了,并且向陛下求了拜師的詔書。”
杜荷笑道:“陛下有了詔書,皇長子聽到的閑話,也能少許多。”
“杜荷,你這大半年歷練,說話都穩重了許多。”
杜荷道:“殿下,您比臣大不了幾歲,別用這種‘父親’感十足的語氣說話,聽得臣雞皮疙瘩掉了一地。”
李承乾道:“你回來之前,去見過陛下了嗎?”
“見過了。”
李承乾落座,杜荷根本不帶等招呼,直接尋了個位置就坐下。
“陛下夸了臣年少有為,還問臣愿不愿意迎娶城陽公主。”
李承乾頓了一頓,倒是沒想到,杜荷上輩子跟著他謀反,這一次皇帝還愿意將城陽嫁給杜荷。
“你呢?你怎么說?”
杜荷嘆氣,老實說,他不想娶公主,皇家的女兒,難伺候。但是,他不愿意是一碼事,皇家的公主,輪得到他挑嗎?
“君恩來了,有上桿子往外推的道理嗎?殿下您是親兒子,您可以推,陛下可以忍,但臣這幾兩骨頭,不識好歹的推,下場是什么?”
“你要是不愿意,我可以從中斡旋。”
杜荷直接抬手打斷李承乾的話,道:“殿下,大半年不見,您考慮事情,愈發的感情用事,陛下所處的位置,牽一發而動全身,他做的每一個決斷,都是深思熟慮之后的結果。陛下同臣提起此事時,那語氣不是商量,是通知,您從中斡旋也沒用,只會讓陛下覺得您不識大體。”
李承乾心下暗驚,實戰果然歷練人,當初跟隨他造反,杜荷雖有官職,但屬于閑職,沒經過歷練,是少年意氣,可眼前的杜荷,心思縝密,同當初那個愣頭青,是云泥之別。
“殿下,您現在應該想的是,不是臣愿不愿意迎娶城陽公主,是陛下嫁城陽公主之后的政治考量。一旦陛下問起,他想看到的,就是殿下您的遠見,而不是您有多重情義。
臣說一句不敬的話,陛下有情,但不多。恰到好處的情義,才是陛下想要的,太過有情,只會讓陛下覺得您怯懦仁弱,不堪大用。”
李承乾順著杜荷的話,繼續問道:“那么,你覺得,陛下嫁城陽給你,是出于怎樣的考量?”
杜荷思索片刻,道:“首先,臣的父親是杜如晦,陛下的從龍之臣,臣六歲半,父親就撒手人寰,嫁城陽公主給臣,是陛下與家父君臣美名的延續,不好聽了就是收攬人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