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承乾,賽馬玩兒不玩兒?這種刺激的游戲,你們年輕人應該很喜歡。”
李承乾搖頭,他是個老年人,不喜歡刺激。再說,就算他是年輕人,那也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年輕人,跟李世民玩兒政變,比騎射,完全就是找虐。
“父親,臣這點兒水平,跟您比賽馬,不要開玩笑了。”
李世民笑道:“年紀輕輕的,一點兒心氣都沒有,罷了……”
承乾和高明終究不是一個人,承乾就是知道必敗,也會全力以赴,高明會權衡利弊,把自己裹得嚴實。
“承乾,我突然想到高先生了。”
“我爸?”
李承乾暗道:又夢見了?這個時空的bug真不少,可惜沒地方投訴程序員。
李世民點頭,肯定了承乾對猜測:“高先生說:少年心氣是一旦錯過,畢生再不可得之物。”
李承乾沉默半晌,他對自己還是有點兒數的,遂問:“看樣子,是另一個我又陷入了迷茫之中,找我爸傾訴去了。”
“承乾,你是真的頗有自知之明。高先生脾氣是這的好,換做我,一直有人問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,我是受不了。”
“我爸媽就是放在未來也是頂尖的父母,不是財富上的頂尖,而是情緒上的穩定。父親,臣也想我爸媽了。”
李世民無語,好端端的他提什么高先生。
“你說這少年意氣,為什么會一去不復返?”
李承乾思索片刻開口:“少年心氣,總結成一句話,就是沒挨過社會的毒打,所以對未來的一切都充滿了信心。少年心氣是自信與張揚,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一往無前。
可是,當立志高遠的少年,走出家門,一次又一次碰了壁,明白了一人之力的渺小與無助,人間并非自己想象中的美好,漸漸地被磨平棱角,就會開始權衡利弊,計較得失。
父親,何必執著于少年意氣,將事情想的那么悲觀?從沖動到穩重,從無知到正確認知,這是人必要經歷的一個過程,是成長的一部分,失去了少年意氣固然可惜,收獲到的成長也值得開心。”
聞言,李世民哈哈一笑,駕馬往前去:“承乾,為父許久沒有這樣策馬過了,你陪著一起可好?”
合理訴求,可以答應,李承乾策馬跟了上去。
“你說有沒有人可以一直保持少年意氣?”
李承乾笑了笑,蘇軾早年的詩:為報傾城隨太守,親射虎,看孫郎。或者是:會挽雕弓如滿月,西北望,射天狼。絕對的豪放,晚年成了:身如已灰之木,心似不系之舟。
杜甫早年詩:會當凌絕頂,一覽眾山小。或者是:致君堯舜上,再使風俗淳。最后被現實磋磨成了:萬里悲秋常作客,百年多病獨登臺。艱難苦恨繁霜鬢,潦倒新停濁酒杯。
“有!”李承乾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:“闖禍有人無條件兜底,理想和愿望想什么成什么,天塌下來有人幫忙給補。父親,祥子說過:愛是人中龍鳳才給的起的東西。少年意氣要保持不變,就要一直養在溫室里,放在高臺上,永遠享受鮮花和掌聲。”
李承乾突然發現胯下的馬不太受控,心底升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,他很可能被人當做靶子了,來這里五年之后,他可得罪了不少的人。
眼下的情況,好比上了高速剎車壞了,李承乾不敢輕舉妄動,只能死死勒住馬韁繩,控制著馬降速。
李世民看承乾加速,不由得輕笑,兔崽子還說不喜歡玩兒,待他加速上去,頓覺不好,他是好馬之人,一眼看出承乾坐騎有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