爹把棍子一扔,罵道:“看看你教的好女兒,將來大了還得了,我還能吃上她一口飯?”
“我教不好,自然有婆家教她做人,將來是好是歹跟咱們有什么關系?”
說著,娘的腰板一下子挺了起來,“再說了,咱們有四個兒子,還指著她吃什么飯啊。”
兩人一邊說,一邊相互攙扶著進了里屋,好像此刻他們是這世上頂頂恩愛的夫妻。
她孤零零地站在堂屋里,眼淚唰唰地往下流。
額頭上的傷不疼,疼的是心口,心口好像被人從身后捅了一把刀過來,將她刺了一個大洞。
洞的一頭,是爹娘和他們的四個兒子。
洞的另一頭,是她這個賠錢貨。
“那年我五歲,照理說還應該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紀,可那天我卻忽然明白了一件事。”
向小園聲音不大,一字一字卻咬得明白。
“我雖然是娘肚子里掉下來的肉,可娘從來沒把我當成是向家的一份子,她把我生下來,就是為了有一天把我嫁出去。”
衛東君聽著這話,不知為何想流淚,可偏偏又流不出來,只覺得眼睛酸酸漲漲的。
娘也說過這個話,女人啊,嫁了人就是別人家的人,在娘家反倒成了客。
“我被賣去賀家,就是因為爹賭輸了那一兩銀子,三個月沒還上,人家就說你女兒長得俊,不如賣進大戶人家做個丫鬟,將來說不定還能像她姑姑那樣,撈個小妾當當。”
向小園:“爹覺得這是個好出路,大戶人家的丫鬟不僅包吃包住,每個月還有月錢,月錢拿回家,夠一家人的嚼用。
娘一聽爹的打算,頓時樂開花。
小姑子在世時,賀家吃什么,用什么,她可都見識過,別的不說,就每個月孝敬二老的錢,她瞧著就眼饞。
可大戶人家的門檻不是那么容易進的,哪怕是個打粗丫鬟,也都是千挑萬選。
你們猜他們為了把我送進賀家,走了誰的路子?”
沒有人能猜得著,濃霧里一片寂靜。
向小園嘴角露出一記嘲諷的笑。
“他們去找了姑姑做妾的那家人,跪求他們牽線搭橋,就這樣,二兩銀子,十年賣身契,半個月后我進了賀家。”
衛東君遲疑了片刻,“你……愿意嗎?”
“姑娘一看就是好人家出身。”
向小園笑道:“我這樣一條賤命,哪有資格說愿意,還是不愿意。說不愿意他們就打,我被打怕了,就只能說愿意。”
說了愿意,她在向家的日子立馬好過起來。
娘整天女兒長女兒短,親的跟什么似的。
爹逢人就說女兒被貴人看中,要去大宅門里做丫鬟,將來一定有出息。
她卻只能躲在沒人的地方,一個人偷偷抹眼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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