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天又一天,我等得兩只眼睛都紅了,也沒有小景爺的一點消息。
我就在想,他一定是遇著難事了,出人頭地沒那么容易的。
等到第八年的時候,我絕望了,我想這世上的男人都他.娘.的是一丘之貉。
第十年的時候,我每次去寺廟里燒香,會念叨一句,請菩薩保佑小景爺平平安安,無病無災。”
向小園盯著他,目光輕輕柔柔。
“那個時候,贖不贖我出去已經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你還活著。”
譚見踉蹌著退后半步,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的女人。
“小景爺。”
那女人低聲道:“如果我知道你會來,我一定不會去死的,別說一天,就是一年,十年,都會咬牙撐到你來接我下船。
下船后的日子,我都想好了,咱倆找個熱鬧的地方落腳,我開個小酒館,你做點小買賣。
我們以姐弟相稱,錢多就買兩個宅子,緊挨著;錢少就買一個宅子,你住東頭,我住西頭。
白天你去忙你的,晚上累了,就到我的小酒館里喝點酒,解解乏,喝多了,我讓你媳婦來接你回去。
逢年過節,我就關門歇業,去你家蹭飯,你媳婦喊我姐,她長得普通,但性子溫柔,還做得一手好菜。
你有個頭痛腦熱的,她比誰都著急。
你們要是孩子生得多了,就給我養一個,就養個女孩兒,我發誓,我把她當成眼珠子養。”
說著,說著,向小園臉上的淚流了下來。
“我要讓她穿最好看的衣裳,梳最好看的小辮,什么活兒也不讓她干,就讓她讀書,讓十里八鄉的女孩兒都羨慕她。
我還要給她攢很多很多的嫁妝,將來去了婆家腰桿挺得直直的。要是能招個上門女婿就更好,就在我眼皮下過日子。
真的,小景爺,這些我都想過的,想得可美了,可美了……”
她沒有再往下說,因為面前的男子已經跪倒在地,躬著身,雙手捂著臉,嚎啕大哭。
她所想的,也是他想的,想了無數遍。
別的都一樣,唯有一點不同。
沒有什么媳婦兒,他和她就搭伴過日子,領養個女孩兒,替他們倆養老送終,死后把兩人埋一起。
一天,只差一天,這些想的念的就都能實現,而不是像現在這樣,回頭看,身后空無一人。
譚見怎么能不嚎啕大哭這造化弄人。
向小園慢慢蹲下去,手落在男人背上,一下又一下地輕拍著。
像姐姐安撫弟弟,像女人安撫男人,亦或是苦命人,在安撫另一個苦命人。
在這樣的哭聲中,衛東君淚流滿面。
他救了她,在那條船上。
她救了他,也在那條船上。
這是他們命運的開始,也是他們命運的終點。
真希望他們倆此刻還在那條船上,還沒有別離,一切還充滿希望……
那只大手輕輕落下來,在衛東君的肩上拍了拍。
衛東君抬頭看,發現寧方生的臉上毫無動容,有的只有一抹冷清。
這人到底是有情呢,還是無情呢?
說有情,他會把大掌落在向小園肩上,落在她肩上,無聲安慰;
說無情,面對此情此景,他怎么能無一絲動容。
可真是個怪人。
怪人從身后慢慢取下刀,沉沉握在手中,鐵繡刀鋒劃出一道銳光,那銳光晃過衛東君的眼。
少女的臉色微微一變。
到時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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