斬緣人閉上眼睛,身子往床里一歪,似乎不太愿意回答這么愚蠢的問題。
衛東君看看床上這位,又看看墻角這位,心說如今這世道變了。
變得男人比女人還愛哭,比女人還容易生氣,也不說說下一步該怎么辦?
“天一亮,就下船回京,譚見那邊不用再管,事情到此結束。”
衛東君:“……”這姓寧的肯定有讀心術。
“寧方生,我還有一個問題。”
“說。”
“你說……向小園在枉死城,見到她的三小姐了嗎?”
“見不到。”
“為什么?”
衛東君驚了,“她們不都是自盡嗎,不都在枉死城關著嗎?”
“自盡也分個三六九等,罪孽深重的在最下面一層,受最重的懲罰;最輕的在最上面一層,受最輕的懲罰。”
寧方生的言語中已經有些不耐煩:“中間還分幾層,每一層都是一個等級,懲罰也各不相同。”
衛東君:“向小園爹娘都死了,無兒無女,她屬于罪孽輕的?”
“是。”
“她一心想去侍候她的三小姐,卻不曾想……”
“嗷嗷……”
墻角的那人又扯開了嗓子哭。
衛東君耳朵飽受蹂躪的同時,眼神也黯下來。
那小叔呢?
他在第幾層?
“他無妻無兒也無女,只有一對雙親,還算不上最重的罪。”
衛東君:“……”
她怔怔地看著床上那人的后背,心說這讀心術還挺招人喜歡。
……
天一亮,大船便靠岸。
三人下船,馬住急匆匆迎上來:“爺,三小姐,剛剛小的看到譚見匆匆忙忙下船了。”
好好的下什么船?
衛東君下意識去看寧方生。
寧方生搖搖頭,表示他也不是很清楚。
陳器還在耿耿于懷同樣是人,憑什么全陽的人就不能入夢,那姓寧的就可以:“你們斬緣人只管殺,不管埋的嗎?”
“是啊。”
狗屁斬緣人。
陳器頭也不抬,沖馬住道:“你跟著他,看看他往哪里去?”
馬住紋絲不動。
陳器凝神一看,才發現這小子睜著一雙大眼睛,像看金子一樣看著寧方生。
又丟爺的臉!
陳器正要一腳踹過去,忽然一道冷哼聲憑空殺出來。
他抬眼,發現三丈之外天賜抱著胸,抬著下巴,兩個鼻孔朝天地看著他。
陳器:“……”
干什么!
小心爺揍人。
“不跟了,陳十二。”
衛東君始終牢記寧方生說“事情到此結束”的話,“京里一堆事,咱們得趕緊回去。”
“成。”
就在這時,鼻孔朝天的小天爺忽然打了個噴嚏。
寧方生眉頭微皺:“抱歉二位,我帶天賜去看個郎中,你們先回京。”
衛東君:“你自己不就是醫嗎?”
“我只看因果病。”
主仆二人連個眼風都沒有再向衛東君他們看過來,自顧自轉身離去。
衛東君徹底服了:“我怎么感覺自己像塊抹布,用完就扔呢。”
陳器冷笑:“一個噴嚏而已,用得著那么大驚小怪嗎?”
馬住一臉羨慕:“我也想要個大驚小怪的主子。”
兩道視線朝馬住看過去,嚇得馬住頭一縮,趕緊溜:“小的趕車去。”
臭小子,回去爺再找你算賬。
陳器用胳膊碰碰衛東君:“你有沒有覺得這主仆二人,好得有些過分?”
“沒覺得,倒是你,以后對馬住好點,小心被別人拐跑了。”
“他敢,爺打斷他的腿。”
“陳十二,你就嘴狠吧。”
“拳頭也狠。”
“是,眼淚更狠呢,昨兒都快水漫金山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