衛東君其實并不害怕,奈何賀湛英這一步逼得太近,近到離衛東君的臉只有兩三寸的距離,她不得不往后退一步。
不曾想腳底踩了塊碎石,衛東君一個踉蹌。
“公子小心。”
月娘的手伸過來,用力扶了衛東君一把。
衛東君堪堪穩住身子,突然感覺扶著她的那只手,指尖猛的收了幾分力道。
衛東君心中一動,趕緊趁著自己站穩的同時,裝著有些害怕的樣子,伸手摸了摸耳后。
月娘眼中閃過一點亮光,作勢理了理自己耳后的散發,“公子還請速速離開。”
是寧方生。
他在夢里成了月娘。
衛東君慌亂的心,一下子就安定了。
沒錯,按道理是該離開。
但這個男子冒冒然進到賀家后花園,本身就離譜,沒道理可言。
衛東君一抬眼,一梗脖子:“你當我愿意進來,我是怕有人丟了帕子心急,才等在這里的,真是好心沒好報。”
“你……”
賀湛英怒道:“月娘,趕出去。”
“哎啊啊,哎啊啊,這是怎么說的。”
視線中匆匆走來一婦人,五十出頭的年紀,個子不高,白白胖胖,一身富貴氣派的打扮。
那婦人走近,沖衛東君討好一笑:“公子受驚了。”
衛東君不知道來人是誰,只得學著男人的樣子施一禮。
“瞧瞧,真是個知禮的好孩子。”
婦人拍拍賀湛英的肩,一臉和氣道:“三兒,這位是河間府于知府家的小兒子。”
原來,我就是任扶搖未來的夫君啊。
他們這么早就認識了?
“知府家的兒子不應該和爹,和大哥他們在前院嗎?”
賀湛英沉著臉:“母親管家也該謹慎些。”
敢情這一位是賀湛英的母親顧氏啊。
衛東君余光去瞄月娘,不想月娘也正向她看過來。
四目相對。
兩人不約而同地闔了一下眼睛——靜看好戲。
顧氏一笑,并未對女兒的話作出任何反應,而是看著于家的小兒子。
“讓公子見笑了,今兒預備的新茶很不錯,公子去前院喝茶吧,月娘,替我送一送貴客。”
“不必送,我自己走。”
衛東君一拂袖子,裝著生氣的樣子,轉身離開。
我走了,寧方生跟著走了,這夢境豈不是白入了,勢必要留一個下來才行。
寧方生眼角微微一彎:聰明。
衛東君走了幾步,眼前突然白茫茫一片,原本的小河,青石路,路兩邊的花花草草統統不見了。
轉過身。
身后也是如此。
為什么會這樣?
衛東君窺夢以來,從未遇到過這般情景,嚇了一大跳。
就在這時,耳邊傳來顧氏的說話聲。
“三兒,不是做娘的要說你,于公子到底是你大哥請來的客人,不看僧面看佛面,你不能做得太過。”
衛東君瞬間明白過來,為什么自己是現在這個處境——
因為夢境還沒有結束,場景也沒有轉換,而于公子已經離開。
若說得更直白一些,就是在任扶搖的夢境里,于公子這個人物已經不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