衛東君看著面前的祁氏,心想那句罵賀湛英的話,應該是氣話吧,一會得問問。
見火候差不多,她碰了碰祁氏的肩,小聲催促:“夫人,時辰不早了,老爺還在家里等著呢。”
祁氏起身,故意扭著腰走到顧氏面前,居高臨下道:
“冤有頭,債有主,那井里的怨氣落在任家人身上,落在你們賀家人身上,總不會落在我頭上。
任家嗎,也就那個德性了,好不了,也死不了。倒你們賀家啊,要小心了……”
她莞爾一笑:“姐姐那火爆脾氣,可是左手棍,右手刀,六親不認的。”
顧氏的臉忽的煞白。
“阿君,我們走。”
祁氏手一伸,衛東君趕緊上前扶住。
主仆二人跨出門檻,衛東君看著祁氏趾高氣揚的模樣,忍不住回頭。
小花廳里。
顧氏筆直地坐著,一動不動。
……
“主仆”二人坐進馬車。
馬車啟動的時候,祁氏毫無征兆地開口。
“我來京城兩年多,回回和顧氏斗法,總被她吃得死死的,今兒個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一回。”
這是和我說話嗎?
衛東君不知道怎么個接話,索性做個鋸了嘴的葫蘆。
“其實這顧氏啊,蔫兒壞,她明知道我不是黃花大閨女,還慫恿我娘說,裝一裝就行了,那可是長平伯府,嫁進去,生下個一兒半女,你女兒后半輩子什么榮華富貴都有了。”
嚯嚯。
這么私密的事情,祁氏竟然還對她說。
衛東君眼睛唰的一下亮了。
“如今我嫁進來,兒子也生了,榮華富貴沒瞧見,反倒貼進去了好些個嫁妝,也是我傻,真信了她女兒是落水而亡。”
祁氏把碎發別在耳后,勾起唇笑了一下。
“這世上有幾個做娘的,不為自己孩子著想的,我若不去爭那個爵位,將來小爺當家,那府里哪還有我們娘倆的容身之處?所以我不僅要爭,還要往死里爭。”
衛東君想著任則名眼里的恨意,突然明白這話從何而來,不由重新打量起眼前這個年輕的婦人。
祁氏察覺到衛東君的目光,故意挺了挺胸脯。
“阿君小師傅,女人手里光有刀可不行,打打殺殺那是男人的事,咱們女人啊,要用身子,要用嘴皮子,還得用腦子。”
她抿著嘴笑,“身子勾著男子,嘴皮子哄著男人,腦子用來算計,才能保著自己不被人吃干抹凈,日子長著呢,咱們且往后瞧。”
爭吧,斗吧,算計吧。
最好把任府攪得天翻地覆,把任中騏弄得焦頭爛額,好替賀湛英出一口惡氣。
衛東君沖祁氏微微一笑。
“對了,夫人,你說賀湛英不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,是氣顧氏的吧?”
“就是故意氣她的,誰讓她……”
話戛然而止。
祁氏愣了愣,喃喃道:“可能也未必噢。”
“什么未必?”
“我好像聽誰說過那么一嘴,說她嫁進任府之前,有個相好來著。”
相好?
衛東君一個激靈,伸手抓住祁氏手腕:“她的相好是誰?你聽誰說的?”
“對啊,我聽誰說的?”
祁氏自己都有些懵了,想半天也沒想出來。
衛東君心下失望。
這祁氏腦子是不是不太好啊,一會這樣,一會那樣的,跟抽風似的。
“哎啊,我想起來了,我是聽賀家的兩個婆子說的。”
祁氏一拍大腿:“那年我進京,暫時住在賀家,有天逛園子,聽到兩個婆子說了那么一嘴。”
“哪一嘴?”
“三小姐要是嫁給前頭那個,也不至于死那么早,現在好了,榮華富貴都落那女人頭上,真是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