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平在發抖,而且抖得厲害,以至于根本沒有辦法掩飾。
寧方生知道他為什么抖。
賀湛英從她的視角說了兩人的過往,視角起了變化,過往也就起了變化。
宋平以為,過往里的賀湛英,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,所謂的喜歡,深情,不過是她達到目的手段。
但在賀湛英那里,喜歡是真,深情是真,沒有目的,更沒有手段,只有一顆赤子之心。
但寧方生還是要問清楚:“所以,每天你們幽會一盞茶的時間,并非有人授意你這么做?”
“沒有人授意,就是想和他呆在一起,我嘰嘰喳喳地說,他在一旁默默地聽,那三年中只有七天,我們倆沒有見面,其他的日子風雨無阻。”
賀湛英目光看向宋平:“你還記得嗎,是為了我的丫鬟向春花。”
宋平如何能不記得。
七天時間,她不吃不喝,逼著老太太要把那丫鬟買回來。
宋平又是心疼,又是氣。
從那天開始,他的日子跟油煎了似的,哪里還能看得進書,睡得著覺,書上的字都化成了賀湛英這個人,夢里也都是那張臉。
可他無法縱容。
秋闈、春闈逼近,爹娘在家苦苦等著,他哪來的資格,為一個女孩兒神魂顛倒,茶飯不思。
他逼自己注意力集中,思緒飄到她那邊的時候,就抽自己一巴掌。
可臉都打腫了,還是走神。
喜歡一個人,腦子說了不算,心說了才算。
心有牽掛,如墜深淵。
七天后,她來了。
瘦狠了,也憔悴狠了,像是生了一場大病。
整整七天,她為了一個丫鬟,不吃不喝,鬧得整個賀家雞犬不寧,鬧得他茶飯不思,失魂落魄。
氣到極致,他一句話也不想說,扭頭就走。
她跟過來,一把拉住他的衣角。
“宋平,你一定怪我為了一個丫鬟鬧成這樣,可我答應過她的,誰也不能不經過我的同意,把她帶走。”
“那我呢,你可曾為我考慮過半分,我為你揪著一顆心,連書都讀不進去,就生怕你餓出個好歹來,我……我都……”
他哽咽著說不下去。
深淵是什么?
是黑暗,是未知,是沒有出路,是窒息。
他只有春闈高中,才能娶她。
想高中,就一定不能分心。
可她的事,他如何能不分心。
七日深淵,他恨不得剜出自己的心來問一問,不要了行不行,不喜歡了可不可以,別想了成不成。
可還是要。
還是喜歡。
還是想。
“我不光是為了春花,也是為了你。如果,我是說如果,他們不同意你娶我,我也會這樣和他們拼到底。”
她的聲音很啞。
“有些事情,有些人,是不能往后退的,半步都不行,一旦退了,便是潰敗,我答應過你們的,我得言而有信。”
他的臉色剎那間蒼白。
“不經過我同意,誰也不能把她帶走。”
“我只嫁我自己相中的人。”
“如果我有喜歡的人,我會為了他,和所有人對抗的。”
“我也會這樣和他們拼到底。”
還有什么怒氣,埋怨,不甘啊,有的只有心疼,他心疼的眼眶都紅了。
“向春花回來了?”
“她被賣去船上了,阿奶說,她也沒辦法,是真沒辦法。我不想讓阿奶為難,她年歲大了,就……就只能算了。”
他還沒來得及說什么,她忽然上前一步,臉上帶著他從未見過的狠厲。
“你,誰都不能讓我算了,就算阿奶也不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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