泥路哪里好走啊,一腳深,一腳淺,路上九九八十一難,也未必能走到頭。
曹氏的目光越過寧方生,看著院子里站立的人,痛快地一點頭。
“去,讓她歷練歷練,也跟著方生你學學本事,外頭要有閑言碎語,我替她擋了。”
寧方生猛地轉過身。
庭院里,少女撐著傘,兩只眼睛彎得像月牙兒,正笑盈盈地看著他。
她眼里有喜悅,有感激,有震驚,還有揉碎了的一點溫柔。
但寧方生的臉,卻慢慢地沉了下來。
記憶里。
很久以前。
也有這樣一個人,也會把眼睛彎得像月牙兒,每天笑盈盈地目送他出門,然后,再眼巴巴地等他回來。
風雨無阻。
寧方生收回目光,轉身朝曹金花行禮:“如此,便多謝大奶奶,出診是今天晚上,申時二刻出發,十二會跟著我們一道去。”
曹金花一聽十二也跟著,那還有什么可擔心的,連連點頭。
衛東君卻心里一咯噔。
出診是今天晚上,那么也就是說沈業云回了帖子,并且都已經約好了。
但……
陳十二沒來通知她啊?
還是說,他暗中通知了寧方生?
衛東君趕緊收了傘走進堂屋,不想寧方生卻從屋里出來。
在門檻前相遇。
寧方生沖她微微一頷首:“有勞三小姐,我們傍晚見。”
當著曹金花的面,三小姐能怎么說,只能把所有的疑惑都咽下去,沖寧神醫屈膝行禮。
“能跟著神醫學本事,是我的福分。”
話落。
擦肩。
衛東君走到娘面前,往她懷里一鉆,一邊柔柔地撒嬌,一邊嘴甜的說些奉承話,哄娘開心。
既是奉承話,其實也是心里話。
娘的那句“外頭要有閑言碎語,我替她擋了”,實實在在說到了她的心里。
這世上有向小園的娘,有顧氏那樣的娘,也有賀三和娘那樣的娘。
娘雖不似賀三,為了女兒殫精竭慮,但閑言碎語擋了,成人世界的風風雨雨也替她擋了。
她,幸運著呢。
……
申時二刻。
衛東君撐著傘,準時走出角門。
黑色的馬車停在角門口,趕車的不是小天爺,竟然是衛府的車夫。
奇怪,小天爺呢?
掀開車簾,里面只坐著寧方生,還是那副拒人千里的樣子,還是那件黑衣。
他怎么就不能換件別的顏色的衣裳?
還有,陳十二呢?
衛東君踩著矮凳上了馬車,坐穩后,剛要開口問一問陳十二,卻聽到對面冷冷道:“出發。”
“寧……”
寧某人已經闔上了眼。
衛東君:“……”
他怎么了?
誰惹他了?
總不會是我吧!
馬車駛出胡同,速度一下子快起來。
衛東君正在心里打腹稿呢,要怎么打破馬車里的僵硬氣氛,突然,對面的人睜開了眼睛。
“把茶幾上的東西統統拿下去。”
衛東君沒敢多問,趕緊把茶壺茶盅都放進籃子里。
寧方生把角落里的夜明燈放在小幾一角,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張紙,鋪陳在小幾上。
“衛東君,看看這上面的人,是不是你夢里看到的那個。”
她夢里看到的多了。
“哪個啊?”
“沈元吉。”
衛東君怔了怔,猛地低下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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