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住一見自家爺臉色大變,好奇地湊近了一看……
半晌。
他撓了撓頭,“爺,這是哪個神經病寫的?醋哪來的前世今生?”
“我看你才是神經病。”
陳十二一屁股在床沿上坐下,兩條眉毛擠在一起。
醋是酸的。
酸,代表吳酸。
他們要他打聽吳酸。
前世今生,意味著他們要知道吳酸所有的一切,最好連他小時候尿不尿床,一夜尿幾次床這種事情都要打聽到。
那么問題來了。
查吳酸,也就意味著阿滿、呂大奶奶、項琰都不是許盡歡要斬緣的人。
“爺,他們要你查吳……”
一道銳光射過來,馬住嚇得一把捂住自己的嘴。
在確認爺沒發火的同時,他把手放下來,小心地嘟囔了一句:
“怎么咱們一不在,他們查人的速度,跟千里馬似的,一日排除一個啊?再這么下去,咱們倆……”
“啪——”
遲到了兩日的毛栗子,終于敲上來。
馬住捂著腦袋,敢怒不敢言地看著自家爺。
哎。
這年頭,當個說實話的下人,難啊。
陳十二現在最聽不得的,就是實話。
平常別說被爹關幾天,就是關個十天半個月,他屁都不會放一個,就當躺尸了。
但許盡歡斬緣的這個節骨眼上,別說一天,就是一個時辰,他都躺不得。
為啥?
因為——
他入不了夢啊。
對寧方生沒什么作用啊。
可有可無啊。
陳十二感覺自己現在就是一只落了單的孤雁,離大部隊越來越遠。
查清楚吳酸這人的過往,是他趕上大部隊唯一的希望。
“馬住,去拿紙筆來。”
馬住跑得比兔子還快。
主子落了單,就等于他落了單。
主子離大部隊越來越遠,就等于他離大部隊越來越遠。
他們主仆二人,是一條繩上的螞蚱。
紙筆拿來。
陳十二蘸了些墨水,把自己所知道的吳酸的事情,所不知道的吳酸的事情,一一寫下來。
寫完,他低頭一看,傻眼了。
吳酸的爹娘都去世了——什么時候去世的,不知道。
吳酸有妻有妾——有幾個妾,不知道。
吳酸有兒有女——有幾個兒女,不知道;是不是都從發妻肚子里出來的,不知道。
吳酸的妻兒都在山東老家生活——為什么不來京城團聚,不知道。
吳酸和爹的關系不錯——為什么不錯,不知道。
吳家什么門第——不知道。
吳酸有沒有兄弟姐妹——不知道。
吳酸為什么坐上五城老大的位置——不知道。
“奇怪啊。”
陳十二撓撓頭:“我為什么對吳酸知道的,都是些無足輕重的皮毛呢?”
馬住看看爺的臉色,決定大膽一回。
他伸出手指,在其中一行字的邊上指了指:“爺,別的都好說,就這一點,有些詭異。”
陳器下頜慢慢緊繃起來。
是啊,爹和吳酸是怎么認識的?
他們之間,好像差了點歲數吧?
最詭異的是——
也沒瞧見爹和吳酸在一塊喝酒打牌,也沒瞧見陳家和吳家過年過節互送個什么禮,但爹和吳酸之間的友情,似乎一直都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