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器聽得一頭霧水,又扭頭去看衛東君。
不想,衛東君這會越挫越勇,完全沒有看到陳器看她投來的目光。
“實在不行的話,我們把他綁到許盡歡的那個燒掉的宅子里……”
“衛東君。”
寧方生突然出聲打斷:“如果你是陳漠北,你藏在刀鞘里的一幅見不得人的畫被親兒子偷走,你會是什么感覺?”
衛東君代入了一下:“會緊張,會忐忑,會害怕,會坐立不安。”
“這算不算得上是一種施壓?”
“你的意思是陳器這一偷,這一逃,無形當中已經完成了對陳漠北的施壓。”
“是!”
寧方生點頭:“因為這是一幅許盡歡的畫,如果我是陳漠北,此刻除了害怕,忐忑,不安以外,還會非常忌憚一件事情。”
衛東君:“后果。”
“沒錯。”
寧方生點點頭:“這畫會流向哪里?有哪些人會看到?別人看到了會怎么想他陳漠北?他會不會受到影響?陳家會不會受到影響?”
衛東君:“所以,當他得知陳器逃走,畫丟失的時候,就已經開始風聲鶴唳。”
寧方生再一次點點頭。
“第一次施壓,其實陳器已經幫我們完成,但還不夠,我們還要在這個基礎上,再對他狠狠一擊!”
堂屋里,再一次沉寂下來。
吳酸和項琰的目光,都落在衛東君身上。
這是外頭傳言的那個驕縱任性,蠻不講理的衛府三小姐嗎?
為什么她看著那樣的聰明,那樣的伶俐,那樣的和斬緣人有默契?
陳器的目光,則落在寧方生的身上。
剛剛他說出“狠狠一擊”的時候,好像有一把尖刀,突然刺向了自己的心口。
他覺得心口很痛。
怎么會覺得痛呢?
他明明對爹的埋怨一日深似一日啊。
寧方生見陳器一眨不眨地看著他,“不用擔心,這畫絕不會流露到外面去,你爹和陳家也絕不會受到影響。”
“我擔心的不是這個事。”
陳器苦笑了一下:“我就是覺得拿了他的畫,逃出來……還挺不孝順的。”
“十二,孝順不是一味的順從。”
寧方生:“如果你爹真是那個需要斬緣的人,你幫著你爹放下執念,解開心結,其實也是一種孝順。”
他叫我什么?
十二?
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我十二吧。
還叫得這么親切!
哎喲喂。
差點沒把老子的眼淚給叫出來。
陳器不是個擰巴的人。
“你說得沒錯,我爹這些年越發的不開心,越發的固執,越發的聽不進任何人的勸,說不定根子就在許盡歡身上。”
“等下,我又有個想法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,都看向衛東君。
衛東君略微抬起下巴:“項夫人,吳大人,你們倆都是對許盡歡有過很深感情的人,事關許盡歡的死,有什么是最讓你們受不了的?”
項琰咬了一下后槽牙。
“許盡歡在火中燒死的那一幕,對我來說最受不了,也根本不能回憶,我只要一回憶,渾身上下的冷汗,立刻冒出來,銼刀都拿不穩。”
“我也一樣。”
吳酸下意識緊了緊拳頭。
“你們也知道,四九城的大火,都歸我們五城管,我只要聽到哪里有大火,心里就會咯噔一下。
要是聽到火里有人燒死了,我心口能疼兩天,而且這兩天甭想睡好覺。”
衛東君:“換句話說,那場大火是你們倆的七寸?”
項琰和吳酸對視一眼,同時道:“是!”
“那么——”
衛東君面色一冷:“將心比心,這一幕會不會也是陳漠北的七寸?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