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最倚重的,是一個叫張右青的人。
我父親和張右青的關系,就如同此刻的我和劉恕己。
聽到這里,許盡歡插了話:“所以,你們陳家的榮華富貴,都系在當家人身上,那其他兒子呢?”
“就當富貴閑人。”
“就沒有爭啊搶啊什么的?”
陳漠北冷笑:“你以為當家人是好當的,陳家有個祖訓,武將只能死在沖鋒的路上,誰是武將?誰能領兵打仗?”
“陳家的當家人。”
“所以在陳家,根本沒有人會去爭這個當家人,無論是直系的,還是旁系的,個個都想當富貴閑人。”
舉一族之力,托舉一人。
那人上位后,又以一己之力,供養著所有族人的榮華富貴。
許盡歡看著眼前的陳漠北,難怪他總是一副高高在上,拒人千里的樣子。
陳漠北似乎猜到了許盡歡心里在想什么。
“在我們陳家,一代一代的當家人,個個都很強勢,個個都很能干,沒有人敢忤逆半句。”
許盡歡沖他翹起大拇指,示意繼續往下說。
“我父親十七歲上戰場,二十三歲承爵,接著便掌管了三千營。
三千營里的幾個頭頭,都曾在我祖父手下當過兵,他們竭力輔佐我父親。很快,我父親也和他們打成一片,個個稱兄道弟。”
陳漠北說到這里,整張臉都有了神采起來,和往日那副冷冰冰的樣子,截然不同。
“我母親說,我父親在軍營里的時間,比在家多,見兄弟朋友的時間,比見她多。
即便是休沐了,家里也總是一撥一撥地來人,書房里坐不下,就在院子里等著。
等著等著,就等到了天黑,父親就招待他們吃飯喝酒。
當兵的人喝酒,不僅酒量好,而且嗓門大,母親說,她隔著兩個院子都能聽見,吵得覺都睡不成。
有時候喝多了,他們就往父親的書房里一睡,把個書房弄得烏煙瘴氣。
母親說,她有時候都懷疑,這幫人是不是一個個約好的,就是想來家里蹭飯蹭酒。”
許盡歡看了眼陳漠北:“這么說來,老侯爺的人緣極好?”
“其實有兩個原因,一個是我父親的為人好,第二個是我太祖父,祖父兩代人,在軍中積累下了大量的人脈。”
陳漠北嘆了口氣:“我父親常說,他是踩著我太祖父,祖父的肩膀,才有今時今日的地位。”
二代人,托舉出一代人。
許盡歡看著陳漠北,若有所思。
“但說到底,也是我父親自己有本事,有能耐。他承爵后,沒有躺在功勞簿上混吃等死,他在三千營里,常常和將士們同吃同住,每日的訓練,更是親自下場監督。
因為我祖父是死在戰場上的,所以父親知道戰場的殘酷,他把三千營的士兵往死里練。
他常說,上了戰場,贏不贏不重要,活下來是王道。
所有人都覺得,父親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,哪曾想這把火一燒,就一直燒下去了。
永和帝第一次親征北伐,我父親帶著的三千營,不僅立了功,死的士兵還比別的營要少。
后來,又有兩次北伐,永和帝都讓我父親隨駕左右。”
說著,陳漠北慢慢昂起頭,眼里的亮光如星辰一般。
“許盡歡,三次隨駕,你知道這對于一個將軍,對于我們陳家來說,是何等的榮耀?”
許盡歡看著那雙熠熠閃光的眼睛,滿心苦澀地搖了搖頭。
“且不說我陳家,只說那時候的三千營。那時候,在三千營里做我父親手下的兵,是一種榮耀。三千營的人走出去,腰桿都要比別的人挺得直。”
陳漠北得意地瞇起了眼睛。
“許盡歡,你說,我父親厲害不厲害?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