濃霧里。
許盡歡眼神鋒利地看著面前的陳漠北。
“那一夜過后,我有很長的一段時間,沒有和你見面,也不去吳酸那里喝酒,你們來找我,我都推脫說忙。
其實,我不忙,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走,陳漠北。
往前走,沒辦法面對你。
往后退,對不住我爹娘。
人生不怕披荊斬棘,只怕進退兩難!”
他話一落,陳漠北的手,慢慢地握成了拳頭,一字一句地說。
“許盡歡,這世上,再沒有比我更知道進退兩難是個什么滋味了。”
當劉恕己告訴他,許盡歡是許淼和曹衣的兒子時,他整個人都懵了。
沉默良久,他忽然沖劉恕己笑了一下:“你是不是弄錯了?”
“老爺啊!”
劉恕己見他不相信,拿出了一堆的證據。
他一屁股跌坐下去,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。
這一夜,他也沒有合眼,就這么干坐著,想著他和許盡歡相識的點點滴滴。
想著想著,他就笑了。
怎能不笑呢,都是開心的事。
可目光掃過面前的那些個證據,那笑意便森然起來。
還是不對。
他用力地搖搖頭。
兩天前,他們還在吳酸那邊一起喝酒,吹牛,喝多了還跑到野地里一通大吼大叫,差點把狼給召來。
吳酸那傻小子說:盡歡,漠北,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兄弟,老了還這么痛快地喝酒。
他說好。
許盡歡也用力點點頭。
陳漠北猛地起身,拿起刀就往外沖。
劉恕己嚇得魂都沒了,死死抱住,“老爺,今時不同往日,許盡歡的背后……”
“滾開!”
“老爺啊!”
“滾——”
陳漠北活了近三十年,循規蹈矩了近三十年,從來沒有做過出格的事,一來父親不許,二來他侯爺的身份不許。
如果換成別人,他了不得冷冷一笑,讓劉恕己出面解決。
但許盡歡不是別人。
他心里再清楚不過了。
堂堂侯爺,深夜策馬狂奔,翻墻進了宅院,一腳踹開臥房的門,殺氣騰騰地走進去。
看到許盡歡的那一刻,他的血轟的往頭頂涌。
……
“許盡歡。”
濃霧里,陳漠北冷笑一聲:“你還記得我對你說什么?”
怎能不記得。
當許盡歡看清面前的人是他時,腦袋里先是一片空白,心跳得很快。
目光掃過那把刀,他長嘆了一口氣。
這一天終于來了。
也好,再不用藏著掩著。
許盡歡看著陳漠北,微微一笑:“記得,你問了三句話。”
陳漠北目光一凜:“哪三句?”
許盡歡:“第一句,你問我是不是許淼和曹衣的兒子。”
陳漠北:“你很痛快地回答一聲是。”
許盡歡:“第二句,你問我接近你,是不是想替爹娘報仇?”
陳漠北:“你還是回答是。”
許盡歡:“你最后問我,所有的一切,是不是都是你計劃好的?”
陳漠北:“你竟然笑了,然后說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