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,讓斬緣人拔刀。
我想,讓你走過奈何橋,下輩子投個好胎,而不是魂飛魄散。
衛東君深吸一口氣:“我想問,你真正的死因是什么?”
一瞬間,濃霧里的人,都驚得臉色大變。
許盡歡非常罕見的,神色凝重起來。
陳漠北和陳器的反應如出一轍,兩人都直勾勾地看著許盡歡,眼中都是詫異。
怎么許盡歡的自焚,還不止這些原因?
唯有寧方生臉色如常。
他目光靜靜地落在衛東君的身上,藏著一點誰也看不出來的溫柔。
良久,許盡歡突然笑了,這笑是沖著寧方生去的。
“在這之前,我一直不明白,憑你的本事竟然還要請幫手,現在我總算明白了。”
寧方生收回目光,故作淡定地嘆了口氣,“既然明白了,就勞煩你實話實說吧,時間不多了。”
“實話?”
許盡歡低低重復了一聲,“其實我前面說的都是實話。”
寧方生:“只是話未說盡。”
好吧。
好吧。
許盡歡看著寧方生,勾勾嘴角:“我的死,其實還和另一個人有關。”
寧方生心里打鼓:“誰?”
“徐行。”
……
許盡歡把和徐行的認識,歸根于命運二字。
那日他和羅叔坐著小船離島。
到了碼頭,小船換成大船,大船又行了一個半時辰,才到了一處更大的碼頭。
碼頭上,人來人往。
漁民,行人,小商小販,男人,女人,孩子……說不出的熱鬧。
七年船上,十一年島上。
十八歲的許盡歡,頭一回看到這么多的人,當真眼睛都看花了。
羅叔剛雇好馬車,突然,不遠處傳來“撲通”一聲。
緊接著,有人大喊:“不好了,有人跳海了,快救人啊。”
許盡歡覺得自己的耳朵炸了一下,身體本能的反應,就是跑過去。
羅叔算得上是眼明手快,雙手一攔也沒把人攔住。
十月的天,風刮身上,已經有點冷颼颼了,哪有人肯下海救人。
許盡歡什么都沒過腦子,就往海里縱身一躍……
人救上來了。
是個年輕漂亮的光頭女子,濕衣服沾在身上,勾勒出胸部玲瓏的曲線。
那女子悠悠睜開眼,抱住許盡歡的雙腿,便嚎啕大哭。
許盡歡一問才知道,這女子原本是個小尼姑,與京里來的一位俏公子在寺里日久生情。
小尼姑毅然脫下僧袍,想與俏公子私奔。
哪曾想,那俏公子突然就人間蒸發了。
小尼姑想回頭,廟不接,家不收,一時想不開,便跳了海。
小尼姑哭著說:救命之恩,無以回報,愿留在恩人身邊,當牛做馬,為奴為婢,只求恩人給一口飽飯。
圍觀的男子們一聽,后悔地直跺腳。
這小尼姑沒蓄發,就讓人挪不開眼睛,蓄了發,那是何等的姿色?
領回家,是為奴為婢,還是用來暖床,還能由得著她嗎?
羅叔都心動了,遞眼色給許盡歡,讓他一口應下。
反正,他們進了京,還是要買一兩個丫鬟的,這種有救命之恩的丫鬟,對主子最為死心塌地。
許盡歡想都沒想,便一口拒絕了。
“上個當,受個騙,做錯事,看錯人,其實沒什么了不起,留著命,比什么都強。真要想死,也別跳海,海水冷。”
說罷,他把懷里的銀子統統拿出來,放在小尼姑身上,便起身離開。
哪曾想,那小尼姑不要銀子,就要人。
她奮力往前一撲,正好又撲住了許盡歡的一雙腿。
他身子往前一栽,“撲通”摔了下去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