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。
莊園的花廳中。
一名二十七八歲的青年,端坐主位上。
此人劍眉星目,儒雅中透著鋒芒,正是名揚天下的張溥。
坐在右側的比張溥大三四歲,面容嚴肅、剛毅。
此人也是聲名顯赫,復社創始人之一的張采。
屋中還有五六名青年,都是名動江南的俊杰。
“今年的秋闈,雖然還有四個來月,也要提早準備。”“主持江南鄉試的,必定是文震孟。”
“你這次返京,去拜會文起先生。”
“告訴他,就說是我說的,解元、亞元,只能是陳大士與楊維斗。”
張溥朝一名青年說道。
距離鄉試還有數月。
張溥竟然將前兩名提前內定。
這是何等聳人聽聞的事情?
然而其他幾人聽了,卻是毫無異色,仿佛理所當然一般。
這就是復社的恐怖能量。
每到了科舉考試的時候,凡是張溥、張采看中的門徒,都會通過種種形式予以舉薦。
無論是鄉試,還是會試,只要是他們舉薦了的,基本都會被錄取,十不失一。
張溥又安排了一些事情。張采有些擔心地說道:“此番朝廷大肆抓捕教眾,連我等都在東廠、錦衣衛的緝拿名單之上,秋闈的事情還是暫時放一放吧。”
“在這江南,有哪個官兒,敢抓我張天如?”
張溥一聲嗤笑,不屑之色溢于言表。
隨即他的神色變得冷厲,陰沉沉地說道:
“蘇州城內,還鬧得不夠大!”
“我看周之夔當了知府之后,忘記了自己的身份,也忘了自己這個官位,是怎么來的!”
周之夔也是復社成員,崇禎元年的進士。
正是復社暗中運作,才當了蘇州的知府。
“火還不夠大,那就從蘇州府開始,點上一把大火,讓皇帝和云逍子看看!”
張溥朝下方一人喝道:“去蘇州城里,跟那些人說一聲,直接一把火燒了知府衙門,周之夔也不用活了。”
其他人無不噤若寒蟬。
張采遲疑道:“天如,這么做,是否過激了一些?”
張溥一聲冷笑。
“非常時期,就要用非常手段。”
“皇帝聽信妖道云逍子的讒言,都把刀架在脖子上了,咱們還用跟他客氣什么?”
“事后我再寫上一篇錦繡文章,給周之夔留個好名聲就是了。”
張采不再相勸。
就在這時,一名下人匆匆而來。
“府城沈家派人來,說是,說是要索回沈家公子的拜帖。”
在江南一帶,想要中舉、中進士,有一條捷徑,那就是拜張溥為師,加入復社。不僅是江南,就是其他地方,很多讀書人不遠萬里前來太倉。
先遞上拜帖,在張溥家行四叩首的拜師禮。
再央求張溥的家仆,登記入復社的名單之后,才肯離去。
只要上了復社名單,科舉基本上都是穩的。
沈家是蘇州的絲綢巨賈,為了給兒子謀個好前程,前些日子,親自來張府跪求張溥,收兒子為弟子。
這時候竟然要索回拜帖,簡直是咄咄怪事。
張溥怒極反笑:“沈家,這是不想活了?”
張采眉頭一皺,心中涌起意思不祥,“莫不是蘇州城中,出了什么事?”
話音剛落。
從外面傳來急促的鑼聲。
這是有盜匪攻打莊園的示警。“如今哪里來的盜匪?”
張溥等人神色大變,匆匆走出去。
“出了什么事情?”
“大軍,大軍來了,有好幾千人!”
張溥如遭雷擊,瞬時兩腿一軟,險些癱倒在地上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