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想先輩們,廷杖、打板子、流放,以及錦衣衛、東廠的酷刑,他們不都熬過來了嗎?
奈何天氣太熱,這些細皮嫩肉的士子意志再堅定,可身體卻是不允許。
很快就像是被榨干了水分的茄子,全都蔫兒了。一些意志不夠堅定的想要離開,卻被錦衣衛擋了回來:這么大的日頭,老百姓還要下地干活兒,你們連這受不住,還想為民請命?
有幾個機靈一點的,裝作中暑倒在地上。
誰知躺了許久,也不見有錦衣衛上前,反倒把全身都快給烤熟了。
也有真的中暑倒下的,被錦衣衛拖到場邊,直接一桶水潑在身上,然后繼續拖回到原處。
就這樣,一直熬到天擦黑的時候,錦衣衛這才撤走。
士子們全都像是脫水的干豇豆,一個個曬得如同昆侖奴,相互攙扶著離開。
有十幾個人,是被抬走的。
“不達目的,絕不罷休,我陳之遴又豈會被這點困難嚇退?明日,繼續!”
陳之遴回頭看向皇宮,毅然、決然地說道。還來……周圍的士子全都是一個哆嗦,加快了步伐。
第二天清晨。
陳之遴果然來了,并且比昨天的人更多,足足有三百之眾。
江南的士子來的倒是不多,只有十來個,其他多數是國子監的生員。
他們是受江南士子昨天的舉動‘感召’而來,畢竟江南士子們為的是天下士紳謀福利,而這些國子監的生員自身就屬于士紳的一部分。
這種時候他們不出頭,還要等到什么時候?
隨著時間推移,匯聚在登聞鼓前的人越來越多,除了舉人、生員,還有很多低層的官員也加入其中。
臨近正午的時候,大批四五品的中層官員陸續前來,接著是二三品的朝中大員,人數竟是超過了五百人。文華殿。
崇禎坐在御案之后,面無表情地翻看著一封奏疏。
以溫體仁為首的內閣大臣們,齊刷刷地跪在地上,伏地不起。
許久,崇禎丟掉奏疏,漠然說道:“怎么,官員和士子們逼宮,你們也打算逼朕的的宮嗎?”
“臣,不敢!”
溫體仁顫顫巍巍地說道,“臣等只是擔心,任由官員和士子們鬧下去,廟堂震動,朝野生亂,望陛下早做決斷,絕不能讓風波越鬧越大。”
崇禎‘呵’了一聲,“是不是朕殺了云逍子、張國維等人,如了他們的愿,也就相安無事了?”
溫體仁抬起頭來,“一切過錯,絕不在陛下,也不在云逍子,而在于內閣。臣身為首輔,理應擔責,請陛下嚴懲微臣,以謝天下!”
這話有三分表演,倒有七分是真。
如今的大明,可以沒有他溫體仁,卻絕不能沒有‘云圣’。
再說了,只要云真人在,即使自己倒下了,也有起復之日。
要是云真人倒下了,自己也長久不了,大明也跟著徹底完了。
薛國觀昂首說道:“臣,愿同首輔一起擔責!”
幾名曾被云逍舉薦的閣臣,也都紛紛附議。
李標等兩三個閣臣,卻是跪著不語。
“擔責?擔什么責?”
崇禎神色稍霽,臉上露出一絲笑容。
都還算是有點良心,不枉叔父當初舉薦,這次的風波,也算是試金石。“都平身吧,隨朕去會一會這些官員、士子。”
“朕倒是想看一看,他們除了逼宮,有沒有弒君的膽量!”
崇禎自御案中走出,大步朝文華殿外走去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