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于年邁,彭延年平時極少露面,族中事務由長子彭仁處置。
不多久,彭延年被抬到碼頭。
“草民彭延年,拜見督憲大人!”
彭延年朝著通貨船跪地俯首,顫顫巍巍地說道。
族長都跪了,彭家眾人也都紛紛跟著下跪,碼頭上跪倒黑壓壓的一片。
過了許久。
乙邦才來到船頭,大聲說道:“督憲大人說了,彭家族長在碼頭上候命,族人都散了。”
彭延年趕忙讓族人們都散了,自己卻是帶著五個兒子,跪在岸上聽候發落。
誰知一直到天黑,也不見船上有什么吩咐。
彭延年只得讓五個兒子輪流跪著,他則是到岸上找了一家民宅商議。
彭延年將長子彭仁叫到身前,沉聲喝道:“跪下!”
彭仁不敢執拗,乖乖地跪在地上。
彭延年揮起拐杖,在彭仁的脊背上連抽三下。彭仁一動也不敢動彈。
等彭延年打完,他這才慌忙說道:“父親大人息怒,是兒子不孝,這次辦砸了事情,給彭家招來大禍,兒子愿意出首認罪!”
“我之所以打你,不是這次事情做的不對,而是做的不夠周密。”
“劫掠商船,竟然劫到云逍子的頭上,給彭家引來滔天大禍啊!”
彭延年將拐杖連連頓地。
彭仁問道:“那如今該如何是好?”
“彭老鼠的事情,萬萬不能承認!”
“整個湖頭鎮,彭家族人六萬有余,遍及方圓兩百里,出一兩個敗類也是正常,憑這個,云逍子追究不到咱們整個彭家。”
彭延年喝了幾口茶,怒火漸漸平息下來。
“云逍子來湖頭鎮,不是因彭老鼠,而是沖著張伯鯨清丈田畝的事情而來!”
“也算是咱們彭家倒霉,撞到了云逍子的手中。姿態放低一點,云逍子要什么,就給他們什么。”
“他要清丈田畝,隨他,他要加稅,也由他。彭家這次哪怕是割肉放血,也沒什么打緊的,只要熬過這一關,很快就能東山再起!”
彭家老四彭智問道:“據我所知,云逍子詭計多端,且心狠手辣,濟寧謝氏便是前例,這次豈會善罷甘休?”
此人今年秋闈剛剛中舉,素來多智,是彭家的智囊。
他通過報紙、官場以及坊間傳聞,對云逍極為了解,因此遠沒有彭延年這么樂觀。
“若是云逍子對我彭家揪著不放,那就以我這條老命去填!”
彭延年嘆了一聲。彭家充其量也只是土皇帝,怎么跟云逍子斗?
彭家再怎么厲害,還能比得過濟寧謝氏?
斗不過,根本斗不過,舉雙手投降便是了!
云逍子再怎么狠毒,也不至于將六萬多彭姓族人全都給殺了吧?
“走,繼續去跪著!”
彭延年拄著拐杖,搖搖晃晃地站起身,然后朝碼頭走去。
……
云逍在船上吃過晚飯,正與顧炎武等人說事情,乙邦才進來稟報,龍游縣令張伯鯨求見。
“點火的來了!”
云逍搖頭一笑,讓張伯鯨上船。
不多久,一個身穿七品官服的中年男子被帶到房中。不等他行禮,云逍漠然開口:“你就是張伯鯨?”
張伯鯨連忙答道:“下官張伯鯨,拜見云真人,三位閣老!”
李標等人見他身上的官袍洗得發白,袖口打有補丁,一雙官靴滿是泥污,不由得暗自點頭。
這是個清廉而又務實的官員。
云逍冷哼一聲,冷冷地說道:“張縣令,你好大的膽子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