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逍將江南各地,根據地域不同,劃分為棉花區、蠶桑區、稻米區,因地制宜種植糧食和經濟作物。
加上今年才是剛剛推行退桑還稻,桑葉產量受到的影響十分有限。這些事情,陳名夏自然是不會說,織工們沒有消息來源,自然無從知曉。
“云逍子用小恩小惠收買民心,人人都稱頌他是救苦救難的活神仙,他死了,甚至有人去為他哭喪哀悼!”
“可有誰想過,他的一道政令,就讓咱們失去了生計,斷絕了咱們的活路?”
陳名夏將臟水一股腦兒潑到云逍的身上。
只有把他的名聲搞臭了,才能推倒他的所有政令,讓他如同張居正那般,人亡政息。
身為復社成員,陳名夏可不僅只是為士紳、富商們鼓吹,同時也是為了復仇。
你殺了二張,查封復社。
我陳名夏,就讓你臭名遠揚,并且還是遺臭萬年的那種!
這番說辭果然奏效,很多織工大聲鼓噪起來。“云逍子就是個妖道!”
“虧得我聽了他的死訊,還為他掉了眼淚!”
“妖道遭了天譴,可他留下的暴政,卻還在繼續禍害咱們!”
……
“云逍子死了,可惡政依在!”
“在我身后衙門里的當官的,個個高官厚祿,他們哪個想過咱們的死活?”
“反正咱們沒了活路,沖進去,向他們討要一條生路!”
陳名夏振臂高呼。
織工們齊聲怒吼,人潮朝著大門涌來。
大事可濟矣,名揚天下就在今日……陳名夏心中狂喜,轉身朝著大門厲聲喝道:“開門,我們要見張國維!”大門上方的瓦房上,一名將領大聲喝道:“退后!沖擊官府,形同造反,殺無赦!”
“我陳名夏,今日為天下黎民而死,必將名留青史,死而無憾!”
“你們敢傷一名百姓,必將會受到嚴懲,還將遺臭萬年!”
陳名夏昂首說道,慷慨激昂,視死如歸。
人群沸騰了起來,后方的織工紛紛沖上前,奮力撞擊大門,局勢眼看就要失控。
應天巡撫衙門后堂。
花廳中,巡撫衙門和蘇州府的官員們,聽到從外面傳來的鼎沸人聲,個個如熱鍋上的螞蟻。
張國維卻是安之若素,端坐主位上,悠閑地喝著茶水。
“撫臺大人,你倒是給個主意啊,這暴民就要沖進來了,天都要塌了啊!”蘇州知府急的快要哭出聲來。
一旦織工們失去了理智,由罷工演變成暴亂,在場的官員,頭上的烏紗全都保不住。
要是被暴民活活打死,都沒地方說理去。
一名官員站起身,殺氣騰騰地說道:“此次民亂,明顯是有人在幕后操弄,請撫臺大人立即調兵,驅散織工,抓捕幕后主使,方能平定亂局!”
開口之人,正是蘇州府同知龐昌胤。
此人以前擔任無錫縣令,被一幫生員驅趕出城,名聲掃地。
后來任嘉定縣令,由于追繳錢糧賦稅賣力,連周皇后的娘家人都敢觸碰,被云逍看重,調任蘇州府同知。
因此云逍對龐昌胤有知遇提攜大恩。
龐昌胤很清楚,這次的織工暴亂,就是沖著云逍以及他的新政而來。因此龐昌胤極力主張強力彈壓。
蘇州知府哭喪著臉說道:“之前派人去調了,都指揮司那邊不肯派兵,陳指揮使聲稱,大明官兵的刀槍,不可對準良善百姓。”
眾官越發惶急。
張國維放下茶盞,淡然一笑:“不急,還不夠亂,不是還沒開始殺人放火嗎?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