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知道李先生找我來,是有案子請我幫忙嘛。”
羅力亞小抿一口茶。
“嗯,靚嘢即是靚嘢。”
“我找你,是想請你來我公司當法律顧問。”
“我?”
“我看報紙上說,李先生二十歲出頭,我離開港島七年,那時候的那你應該才十幾歲,按理說不應該知道我才對,為什么會想到我呢。”
“因為.聶展翔。”
羅力亞嬉皮笑臉的表情聽見這個名字后,瞬間沉寂,取而代之是十分復雜的神色,李家源繼續。
“我與聶展翔認識,當年他死的時候,我還曾去參加了他的追悼會,所以我知道你,我也知道在他死后,你消失了,一走就是七年。
實不相瞞,我很欣賞你的品格,因為你是一個還有良心的律師,如果你不在意聶展翔的死,那你也不會遠走七年,而你的能力恰好也是我需要的。
所以,我想你加入我的團隊。”
羅力亞沉默的沒有說話,只是一杯又一杯的給自己倒茶,和剛才嬉皮笑臉的樣子判若兩人。
李家源繼續說道:
“我知道你不一定會答應我,但我想請你先聽聽我下面的話。”
“幾天前我路過深水埗,我看到在一家公司樓下,聚集了一群人,拉著橫幅,是一群農民工在討薪。那時我就想到了一個問題,討薪為什么要站在樓下。
他們大可以向法律援助署申請,通過法律途徑拿回屬于自己的工錢。但當我了解之后,我發現其實這種想法還是太樂觀了,一來,法律援助需要排期。
耗費時間不說,而且律師之間的資質也大有不同,運氣好,派來的律師靠譜,贏了官司他們能順利的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,運氣不好,輸了官司。
這個沉默成本可能還會繼續增加,不斷的拖下去。
這還是最好的情況,能等來法律援助,事實上我讓下面的人去了解過,更多人是自費掏腰包請的律師。
但因為經濟原因請的律師經驗不足,導致了惡性循環,從那之后我就在想,如果有一個能專門為底層民眾打官司的律師事務所那該有多好。
收費便宜,律師資質好,官司勝訴率高,這樣也許能幫到許多人,你覺得我說的對嗎,la?”
羅力亞不太明白李家源為什么要對他說出這番話,但他覺得,這個想法只是個童話罷了。
這七年的旅行,他走遍世界各地,到達的許多地方,他親眼見過底層人民的苦難,掙扎。
他很清楚底層民眾活著的世界是灰暗的。
便是在港島,在深水埗,就生活了不知道多少李家源口中的老百姓,苦命人,但他又有什么辦法呢。
這不是一個人就能改變的,這是當今社會的縮影,每每知道有這樣的事情發生,他也會感到揪心和苦痛,卻無能為力。
要成立一個以底層民眾為服務群體的律師事務所,這是十分荒唐的事情,大部分人當律師不就是為了高收入嗎。
要讓人家放棄收入去服務底層大眾,這可能嗎?
經營一個律師事務所,所需要的日常開支便不是一個小數目,是,也許律師可以選擇給街坊打官司,可這樣一來勢必就賺不到錢,賺不到錢。
怎么交房租,水電,員工的費用。
羅力亞曾在中環開過律師事務所,他很清楚要運用這樣一個法務團隊需要多龐大的資金,所以這也是他覺得李家源這個想法異想天開的原因。
“律師是最懂得趨避利害的,沒有律師愿意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。”
李家源微微一笑。
“也許你沒說錯,沒有律師愿意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,也沒有人愿意承擔賺不到錢的風險這么多,但你說的,終究只是個人不是嗎。
我這么假設,如果有人愿意無條件的給予你金錢支持,在不考慮營收的情況下,你愿意去做嗎?”
李家源身邊的黃蕾猛地轉頭,從她的眼睛可以看出那難以消散的震驚。
這個問題有一些深度,羅力亞需要好好的思考,拋開一些外在因素,他愿不愿意當一個平民大狀呢。
如果是七年前的他,面對這種問題,他根本不需要考慮,答案是否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