進入遺時部落的剎那,一股不同于死寂荒漠的、帶著微弱煙火氣的味道傳來。
天空的虹光被部落的“穹頂”——一層薄薄的、近乎透明的能量屏障過濾,光線不再色彩鮮明,變得柔和許多。
腳下的黑色巖石并不堅硬,踩在上面有種奇異的溫潤綿軟。
部落的規模比遠處看著要大許多,有一座小城大小,從邊緣到中心逐級升高,結構嚴謹,晶石與沙礫混合的墻壁棱角分明,在虹光的照耀下偶爾閃動微光,
在其間行走的生靈很少,大多穿著類似的黑色袍服,面容沉靜至極,帶著一種被漫長時光磨礪出的淡然。
他們看到明野兄妹和姜林時沒有絲毫驚訝,眼中沒有對新事物的好奇和波瀾。
姜林分明看見一個中年人走到一個拐角處,又轉身重走一遍去時的路。
大部分生靈都在那些建筑物中,沒有活動,只是或躺著、或重復一些奇怪的事打發時間。
這個部落的生靈明明都活得好好的,卻和死了沒有任何區別。
在他們的眼中,沒有活力,只有空洞與沉靜。
“我們都是遺時者,是被結社遺棄在此的孤民。”明野緩緩開口,聲音低沉。
“成為原住民后,身體適應了荒漠的‘律’,時間對我們而言,不再是單向的河流,更像是一片停滯的淺灘。”
“我們可以恢復體力,吸收靈力,卻與真正的長河斷開連接,我們度過千年、萬年,對外界來說也毫無意義,我們只是時間的囚徒。”
明野看著那些行走的生靈,面色復雜,明雨則拽緊了哥哥的衣袍,好似在安慰。
姜林聽完眸光一閃。
熟悉的詞匯——結社。
不出意外,應該是瑟瑞娜的隱識結社。
瑟瑞娜提到過,隱識結社全員,在協助她發動識隱后就全部異變身亡,沒有活口。
遺時者居然有這樣的來歷,深知隱秘吸引原則的姜林不禁開始思考自己為何會來到這里。
明野接著介紹:
“被時間遺棄的人,會得到永生,但也會因此付出代價。”
“在無意義的時間夾縫中,生靈會不可抑制的生出一種病——時之哀。”
“找不到存在的意義,就好像被世界所遺棄,這是一種極致的悲哀,輕者會像你見到的這些生靈一樣,終日重復無意義的事。”
“而嚴重的……”
明野說到這里,指了指部落中心最為高大,頂部鑲嵌著一塊不規則灰晶的建筑:“那里是‘時之廳’,荒漠時擺就在其中,它是令遺時者時間律變的關鍵。”
他又指了指部落邊緣,一些匍匐在地、仿佛陷入沉睡的灰晶輪廓,大部分是人形,也有別的形狀。
“那些是‘沉眠者’,時之哀嚴重到一定程度,他們完全放棄律變,讓自己陷入永恒的靜謐。”
明野又指了指自己:“也有人選擇成為‘游蕩者’,離開部落,在荒漠中尋找自己的意義。”
“我存在的意義,就是為部落帶來生機,帶來改變,以此對抗時之哀!”
姜林沉默地看著那些‘沉眠者’,他們像被琥珀封存的昆蟲,凝固在時間之中。
他來到詭時荒漠的時間還短,無法體會那種感受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