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,天剛蒙蒙亮的時候,夭夭就醒了。
她牢記今天是師父的頭七,不可以睡懶覺。
小家伙剛坐起身來,就聽見等候門外的許蒙推門進來,開口說道,“夭夭小姐,越總有交代,讓你起床后,將那身孝服換上。”
順著許蒙手指的方向,夭夭一眼就看見整齊擺在她床頭枕邊的淺褐色麻衣。
她走過去,將衣服抖開,貼著自己對比了一下身量,發現不大不小,剛剛好適合她,應該是哥哥們專門為她準備的。
夭夭穿上孝服之后,她輕聲問許蒙,“許哥哥,我大哥哥他們呢?”
“越總他們一大早就起來,一起去道觀后山墓林挖開了青云師父的墓地,將他老人家的遺體抬回來,現在應該剛整理完老人家的遺容。”
當初青云道長過世的時候,是鳳凰鎮警局的警察同志們幫忙安葬的。
那個時候,警察同志們也是去偵辦墓地被盜案件,根據夭夭的報案電話查到了青云道長和青云觀,才會出現在觀里的。
他們當時本就是偵破案件來的,并沒有帶什么多余的東西,加上青云道長過世突然,一切都很簡單。
這次是頭七,按照規矩,越冥焰他們師兄弟七人加上夭夭,要為師父披麻戴孝,送他們的師父重新安葬。
這其中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,將青云師父的遺體好好地收殮入棺。
夭夭年紀小,所以越冥焰他們并沒有帶上她,而是七人一起去接師父“回來”。
一聽說師父的遺體已經抬回來,小夭夭的眼眶頓時紅了,實在沒忍住,她的淚水當場奪眶而出,聲音里帶著一絲哭腔,哽咽著問道,“我師父現在在哪里?”
“夭夭小姐,”許蒙連忙拿紙幫她把眼淚擦了,“越總剛剛已經交代了,今日觀中事務繁忙,很多都要他親力親為,所以專門讓我來照顧你!”
“昨晚你就只是是將就著吃了一碗面,所以今天你得先在房間里把早餐吃了,才可以出去。”
“你還小,要是餓著肚子為青云師父守靈,你師父泉下有知,也一定會心疼的,你說對不對?”
許蒙輕聲細語地哄著她,哪怕明知道夭夭是青云觀的繼任觀主,但是她畢竟只是個三歲多的小女娃,如果真的鬧起小脾氣來,他心中都有點忐忑,怕小家伙真的不好哄。
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,他這話才說完,夭夭就自覺得抽了一張紙巾,將臉上的淚水擦干凈,然后坐到小桌子邊上,端起事先準備好的粥,乖乖地開始吃飯了。
不知道為什么,見她如此懂事的樣子,許蒙只覺得心頭劇震。他第一次深切體會到,為什么越總如此偏愛這個小師妹了。
她真是乖巧懂事得讓人無法不心疼啊。
“許哥哥,我哥哥們都吃過飯了嗎?”夭夭一邊吃,一邊出聲問許蒙,“他們也是吃了粥嗎?有沒有吃饅頭?光吃粥可不行啊,幾下就餓了。”
許蒙連忙收起了心中的酸澀,認真回答她,“越總他們師兄弟七人都用過早膳了,都是喝的粥,一人兩個饅頭,蘸著夭夭小姐做的茄子醬,吃得可飽了!你吃過早飯后,就該去給青云師父守靈了。越總交代,天亮之后觀里會有人過來吊唁,今天會比較辛苦。”
“不辛苦的!為師父做啥都不辛苦的。”夭夭連忙擺手,認真地說道,“都是夭夭該做的。”
師父生前交代過他自己的后事流程,所以跟尋常人家停靈下葬都不一樣,師父說了,他命中五弊三缺導致無財,所以得頭七才能正式辦喪儀。
夭夭一臉猶豫,想問卻不敢開口,直到一碗粥都扒完了,還吃了兩個饅頭,她眼底的憂色依然不減。
許蒙見狀,大概猜測出了她在擔心什么,連忙說道,“夭夭小姐,青云師父真的好厲害,他應該就是人們常說的得道高人。”
“你不知道,我剛去上香的時候,瞻仰了他老人家的遺容。老人家的遺體雖然已經入土七天了,可是一點兒變化都沒有,就好像他老只是睡著了,就是身上沾了點土而已!”
許蒙沒說的是,即便是這樣,越總師兄弟七人,還是親自燒了熱水,幫他們的師父重新整理遺容,梳好頭發,然后換上全新的道服,這才將他老人家安置在了重達千斤的花梨木棺槨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