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昭站在何府朱漆大門前。
開門的是一位老管事,知道陳昭的來意后,卻不讓陳昭進門。
“侯爺請回吧,我家老爺病重,實在不便見客。”
管事躬身擋在門前,語氣恭敬卻寸步不讓。
陳昭沉聲道:
“本官奉旨查辦白大人一案,今日若見不到何司馬,你擔得起延誤欽案的罪責么?”
管事額頭沁出冷汗,正欲再勸,忽聽院內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。
陳昭眸光一凜,直接推開管事闖了進去。
來到后院,藥味越來越濃。
廊下煎藥的仆婦見到官服,嚇得打翻藥罐。
管事追上來拽住陳昭衣袖,道:
“大人不可啊!老爺患的是爛瘡瘟,會過人的!”
陳昭猛地甩開他,掀開正廳錦簾,一股腐臭味撲面而來。
藤椅上的男人像具包著人皮的骷髏,臉上潰爛的瘡口淌著黃水,十指關節腫得發亮。
聽到動靜,他艱難地轉過頭,睜著枯槁的雙眼,望著陳昭。
管事介紹道:“老爺,這是新到的巡查使陳大人。”
“淮安侯?”
何司馬問道。
陳昭點了點頭,道:
“是我!我以為你是裝病,沒想到你是真病了?”
何司馬拱拱手,道:
“大人,讓你見笑了,下官……這副樣子……實在有失體統,恕我不能行禮。”
陳昭眉頭緊蹙,望著眼前這具形銷骨立的軀體,沉聲問道:
“你怎么變成這樣?”
管事在一旁,眼眶泛紅,聲音帶著幾分哽咽:
“大人,我們老爺一年前便得了瘟病,一直反反復復都沒好。
這病來得蹊蹺,尋遍名醫也束手無策啊。”
何司馬微微抬手,虛弱道:
“黃伯,你不要說了。”
管事抹了抹眼淚,輕嘆一聲,沒再說話,只是默默退到一旁。
何司馬緩緩將目光移向陳昭,苦笑道:
“大人,你找我有什么事情?”
陳昭沉聲道:
“匯通商行的趙德全說,是你讓他給白大人安排琉璃檀香的。
此物跟藥材之中的半夏結合,便有劇毒。
你為何要這么做?”
陳昭本以為何司馬會矢口否認,卻沒想到何司馬竟緩緩點了點頭。
他聲音沙啞道:“不錯,是我所為。”
陳昭怒目圓睜,怒道:
“你為何要這樣做?白大人與你究竟有何仇怨,竟要下此毒手!”
何司馬嘴角扯出一抹苦笑,掙扎著想要坐直身子,卻因體力不支又重重跌回藤椅。
他咬了咬牙,道:
“我想活命……有人告訴我說,只要我這樣做,就會給我圣水。”
陳昭心中一動,追問道:
“是摩什教的人?”
何司馬微微頷首,道:
“是的,兩天后便是花燈節了,到時候有圣水,我也許能活命!”
陳昭怒斥道:
“你怎么能相信這種邪教的鬼話!你不問醫師問鬼神,這摩什教能救得了你?你身為朝廷命官,竟如此糊涂!”
何司馬突然嚎啕大哭,嘶聲道:
“我也沒有別的辦法,自從染上這個怪病,我便活得人不人,鬼不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