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群人浩浩蕩蕩進了房間。
傭人已經上好了茶,茶香裊裊,但室內的氣氛并不算和睦。
唐家泉率先開口:“昨兒我去庫房拿點茶葉,發現庫房里少了很多件古董珍品,如果不是老爺子拿來賞玩了,那就是被傭人拿走偷賣了,這個事,可大可小,所以,特來找老爺子確認一二。”
唐管家垂首道:“庫房進出賬冊上寫的很清楚,是我代替老爺子取走了。”
“哦,那東西呢?”唐家泉微笑,“老爺子的臥房就這么大,我怎么沒看到那些珍品?”
唐澈病態盡顯的臉上,浮現出慍怒:“所以,這是興師問罪來了?”
“老爺子誤會了。”唐家泉恭敬的道,“我是擔心老爺子年紀大了,被一些心懷不軌的小人忽悠哄騙走了唐家珍品,唐家一磚一瓦,一草一木,都是老爺子耗盡心血打拼而來,我是替老爺子心疼。”
唐澈抬手,將杯盞砸在了地上。
雖然他人老了病了,不怎么管事,但威嚴猶在,東西一砸,唐家泉頓時嚇得如鵪鶉,不敢再言語。
唐夫人也不敢說話,偷偷看向族老之中,年紀最大的那個。
那位是唐三叔公,是唐澈的堂弟。
唐三叔公站起身來:“大哥,別動怒,我們也只是關心珍品的去向,畢竟這么大個家族,任何財物的去向,都得有個說法,是不是?”
唐澈都氣笑了:“我打拼來的家業,送給誰,還要給你們一個說法,是欺我年老無能了嗎?”
唐三叔公深吸一口氣:“祖訓有云:聚財以養子孫,積德以蔭后代。大哥身為唐家掌舵人,享祖宗蔭庇,受族人供奉,如今擅自變賣巨額家族古董珍品,對得起這么多族人嗎?”
被人如此指著鼻子質問,唐澈一口氣沒上來,劇烈咳嗽起來。
唐有義神色巨變:“都給我出去!要是我大伯今天出了什么事,你們一個個,不管你們是族老還是誰,我唐有義都不會放過……”
一群人也怕唐澈被氣死,不敢再說話。
“你們說完了,那輪到我了。”唐澈擦去唇邊咳出來的血,聲音威嚴冷沉,“我唐澈十多歲開始當學徒,二十歲闖南洋,三十歲建廠……亂世中,家破人亡,無家族托舉,如今唐家這一切,都是我拿命拼來的。”
他猛地扯開衣襟,露出胸口猙獰的傷疤,“這是四十歲,在黑市被人砍的一刀,這里,是四十二歲,被人綁架挨的一槍……那時候,你們這些人躲在哪里,在做什么?”
“現在,我處理自己的財產,你們反倒來教我做事了?”
一群族老,大氣不敢出。
唐有義低著頭,眼淚無聲滴落,擦都擦不干凈。
當初,為了成為繼承人,他也是帶族老上門施壓,回頭想想,他太不是個東西了。
唐三叔公被壓迫的抬不起頭,許久,才艱難開口:“大、大哥,如你擅自將唐家財產贈送給外人,那么,你死后將不得入祖墳,牌位不得進宗祠……到時候清明無人祭掃,中元無人供奉……”
“我活了一百歲,早看透了——黃土一堆,愛埋哪兒埋哪兒。”唐澈闔上眼眸,“若你們再私自查我的財產處置,那就別怪我,連唐氏股份一同給變賣了。”
這句話,完全拿捏住了在場所有人。
畢竟,古董珍品是死物,而真正的搖錢樹,是唐氏集團,每年的分紅是一筆巨額資產。
如果唐氏股份都散出去了,那唐家就真的完了。
族老們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默默嘆了口氣,拱手離開。
“大伯……”唐有義走到床邊,“無論大伯如何處置財產,我都沒有任何意見,無論大伯是否選擇我的后輩為繼承人,我也都會為大伯送終,為大伯祭掃……”
唐澈點頭:“我知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