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紙錢燃燒的火光被水流逐漸帶向遠方,我長呼了一口氣,驅使黑汪先上船。
此時汪家人也都過來了,還有一群好事的村人。
我讓汪芊芊與我同坐一桌,共吃敬水飯,其后招呼她一起給河神磕頭。
做完這些,她盯著我,眉目中有一股別樣的意味。
我讓她上船,自己則拿著長長的撐桿站在船尾。
麻繩一松,一葉舟船在水流的帶動下,逐漸遠離岸邊。
臨行前,我看見岸上的人們,都雙手合十,祈禱一般。
我不禁也暗自祈禱,一切能順利進行。
到了河中央,調整好船頭后,就已不需要再撐船。
只要順著水流,就能到達往生窟前的分叉水道,屆時,就需要朝佇立在河道中間的巨大豎狀石頭套進麻繩,再使船只進入往生窟。
我坐在汪芊芊的對面,她低著頭,一言不發,額頭汗跡斑斑。
漆黑冰冷的夜幕下,只有船頭的一抹燭光有些許溫度,照耀在水面上,使得水面就如同鏡子一般,映射她的緊張。
這種環境,格外的詭異。
然而,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,我聽到上流有竹子的響動。
扭頭一看。
只見一堆竹筏,隨著水流的速度,如同列陣沖鋒的長槍一般,直勾勾朝我們沖來!
眼看上流的竹筏速度太快,用不了多久就會撞上來的時候。
我腦海里立馬出現了自己被尖銳的竹子貫穿而沉沒的畫面,緊張地急忙大喊:“這兒有人哩!”
“快調位置!”
可是,站在竹筏上的放筏人,卻只是直勾勾地看著我們,一點都不打算動作。
我開始以為他是沒聽見。
直到,我通過月色,清楚看見他那詭異的臉色!
那面孔!
可能根本不能稱之為人!
完全平面的五官!
白的發亮的臉色,加上極為濃厚的妝容,其嘴唇上還有一點紅光!
在我記憶上,放筏人都是一堆大老爺們,一個個要么被太陽曬的黑不溜秋,要么就是消瘦不已。
更不會像這個一樣,放個筏還畫這么濃厚的妝容。
下一刻,我腦海里立馬出現了一個字眼!
紙人!
楊少全!
我清楚地看見他盯著我們...
然后...
眼睛一瞇,嘴角提起,臉色詭異,笑容極為駭人!
“趴下!”我急忙大叫。
汪芊芊被我嚇了一跳,之后趕緊趴在甲板上不敢動彈。
黑汪也清醒過來,站在船頭位置朝放筏人大叫:“汪汪汪!”
可那又不是說人,怎么可能聽得見。
我拿起撐桿,一下子戳到底,頂著河床高聳的石頭,一把將船支開。
此時,放筏人攜著竹筏順水流一把沖過來!
雖然我努力支開了船只,可船尾還是受到竹筏的沖擊,外加水流的劇變,一下子便打破了我對船只的控制力。
而且!
前面的位置,恰好便是奈河分叉水道!
船只在水流的作用下,流向往生窟的方向。
我心頭一跳!
沒有在分叉口的豎石上套繩,船只進了往生窟,大概率要迷失方向!
村里的老人們都說,以往的船只,只要是沒套繩子緩緩放進去的,就沒有在下河流域的位置出現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