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娜看著被老六牽在手里的孩子。
那張小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,嘴唇哆嗦著卻不敢再哭出聲。
脖頸間的刀鋒帶著刺骨的寒意。
可這點痛,遠不及心臟被攥緊的窒息感——那是她在無數次生死邊緣都未曾體會過的恐懼。
因為這一次,孟川拿住的是她唯一的軟肋。
是她褪去殺手外殼后僅剩的一點溫暖。
“孟川班主。”
安娜的聲音終于卸下了所有偽裝,帶著難以察覺的哽咽:
“你贏了。”
影蝶的短刀稍稍撤開半寸,留出讓她呼吸的空間。
安娜緩緩抬起手,顫抖著摘下臉上的南瓜面具。
露出一張蒼白卻依舊美麗的臉。
曾經叱咤地下世界的“鐵腕安娜”,此刻眼底只剩下母親的脆弱。
“我可以死。”
安娜直視著孟川的眼睛,一字一頓:
“但我的孩子,他是無辜的。”
孟川冷冷一笑:
“無辜?從他成為普林斯的血脈開始,就已經被卷進了這場漩渦。不過……”
孟川話鋒一轉:
“我對折磨孩子沒興趣,更不想用這種手段逼你開口。”
安娜深吸一口氣,像是做了某種獻祭般的決心。
“普林斯的計劃,我可以全告訴你。”
她的目光掠過孩子緊抓著老六衣角的小手,聲音壓得極低:
“他生前布了一盤大棋,想讓羅斯柴爾德家族在他死后重新崛起。我知道的,他準備了六個‘火種’,分散在世界各地,由不同的武死侍小隊保護。”
孟川眉頭微挑:
“六個?呵呵,還真是能生。果然是雞蛋都不會放在一個籃子里。”
“剩下的五個,在普林斯死后的第二天就都已經死了。”
安娜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,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。
這才是殺手的本能,對他人生命的漠視早已刻進骨髓。
“他們是障礙。我的孩子必須是唯一的繼承人,否則,普林斯留下的財富、人脈、還有這些武死侍,都會被分割。”
孟川并不意外。
能在殺手組織里爬到權戒持有者的位置,心慈手軟從來都是奢侈品。
“文死侍那邊呢?比如菲特,他手里有沒有保護其他血脈?”
孟川試探性地問道。
因為菲特說,他負責三個孩子的安全。
孟川很想知道,菲特說的是不是真話。
“不知道。”
安娜搖頭:
“文死侍和武死侍是兩條線,我們只對普林斯直接負責,彼此很少互通消息。菲特那種‘錢袋子’,或許知道些什么,但絕不會告訴我這種‘刀’。”
安娜說著,忽然反應過來。
孟川能問出菲特,說明菲特已經和她一樣了。
她也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被孟川跟蹤到這里了。
原來菲特早已經臣服于孟川。
或許從她找菲特要錢的時候,她就已經暴露了。
青幫少主,如今的班主,果然非凡人。
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。
聰明如她,也不再對時態抱有任何的希望。
她從腰間解下一個黑色皮袋,從中取出一枚暗銀色的戒指。
戒指上刻著復雜的紋路,中央鑲嵌著一塊暗紅色的寶石。
像是凝固的血。
也和孟川手里的權杖有些類似。
“這是權戒。”
她將戒指放在掌心,高高托起:
“持有它,就能調動所有武死侍。他們認戒不認人,就算是我,沒了它也使喚不動他們。”
這就是死侍的培養的珍貴之處。
孟川接過權戒,指尖觸到寶石時,能感覺到一絲冰涼的質感。
掂了掂戒指,孟川忽然對著漆黑的夜空輕喚一聲:
“血羅剎。”
話音剛落,工廠角落的陰影里傳來衣袂摩擦的輕響。
一個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現,步伐輕盈得沒有一點聲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