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道外頭現在都是怎么傳咱村的不?殺人村,惡人村,閨女寧愿嫁進山里,也不來俺們村送命。”
“殺千刀的,我要是你都活不到明天,待會回去就找根褲腰帶吊死以死謝罪。”
婦人謾罵,孩子們投石子羞辱,老不死們一雙手護住頭護不住臉,圍著村口四下逃竄。
直到各家不情不愿的兒女來接老人,這場“迎接儀式”才被叫停。
這年頭獨生子女很少,死了一個,家中也有其他兒女,但這些人臉色無一不難看。
表情比吃了兩斤翔還要臭。
案件一經通達全縣,大隊還是其次,受影響最深的,還是他們這群無辜的子女。
有人的媳婦直接帶了孩子回娘家,說要離婚,有這樣一個殺人犯爸爸,孩子一輩子都沒指望了。
說離婚的不是一家,基本家家都有或兒媳或女婿離開。
世道就是如此,一人作孽全家受累。
說其他子女無辜?也非全然如此吧?
長輩拿了領導千金的好處,其他子女這些年就沒有享受到嗎?
都是應得的!
一路上耳中充斥著抱怨,態度惡劣,甚至有人嘟嘟囔囔讓他們去死。
人死債消,死了就沒有那么多流言蜚語了!
老家伙們嘴皮子發抖,不知凍的還是氣得。
進了十月的黑省低溫一天更比一天低。
被抓進局里時能說一句秋天,折騰半月氣溫早已入冬,老逼頭們凍的哆哆嗦嗦,兒女只顧抱怨,每一人注意加衣。
或許注意到了,只是不想。
過去在村里呼風喚雨,如今淪為過街老鼠的幾位族老,說不心寒那是假的。
但心中仍抱有一絲希望。
別的兒女不孝沒關系,跟他們一起經歷了牢獄之災又被釋放的兒子孝順就行。
抱著這份信念,忍受著子女抱怨辱罵。
好不容易走到家,老妻一頭撲出來,對著胡鐵柱又抓又咬,“殺千刀的,你還我陽陽的命。
半輩子也活夠了,你為什么不替咱們兒子去死?怎么就不能把罪全攬自已身上畏罪自殺。
那樣我一只腳踏進棺材的老婆子,也不會白發人送黑發人。
我兒,你好狠的心!”
胡陽娘哭天搶地,哭得幾次險些暈厥,拳頭一下一下錘在男人身上,恨不得喝他的血食他的肉。
胡鐵柱傻了眼站在原地,任憑老妻施為,眼珠子都不會動了。
唇顫了半天,哆哆嗦嗦問出一句:“誰被判處死刑了?和碩不是簽諒解書了?你理解錯了吧?”
“天殺的啊!”老妻大聲絕望悲鳴,“諒解書的受益人是你,胡和碩諒解了你們,從不包括陽陽。
他的判決已經下來,不僅他,七個胡家的孩子,全部被判了死刑。
你們這幫活夠了的老幫菜為什么不替孩子頂罪,為什么啊!”
胡鐵柱直勾勾盯著癱倒在地拍著大腿哭嚎的老妻,耳內一片嗡鳴。
怎么會,怎么會這樣?
娶妻不賢,生子不孝,被打上恥辱烙印的自已,還有活路嗎?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