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結果,今天傍晚那會兒,我察覺家里有事,大哥大嫂打包了行李,帶著仨孩子要出門,我悄悄聽見了,說是明天一早,戈委會要來抄家!”
“……我肯定跟他們要我弟弟啊,后來他們說是,讓司機阿忠把小弟送走了,給了阿忠老家一個親戚家,是貧下中農!”
“……我一著急,摔下樓梯暈過去了,醒來后,大哥大嫂早都走沒影了,估計是要坐船逃走,張媽她們也不管我了,也都悄悄離開了傅家。”
“大清早,我只好去找了個鄰居,給了幾塊錢,讓他騎自行車送我過來,彭伯,我得找到我小弟啊,他還那么小……”
傅紅雪不是原身真正的十四歲小姑娘,她心思縝密,表達更清晰,知道怎么說話,把事情講清楚就行,不該說的不能說。
比如她是用精神力偷聽到,弟弟的下落,但是只能說是大哥大嫂這樣講的,被阿忠送走給了別的人家。
短短一番話,彭寶昌立刻全聽明白了。
這大少爺傅云波夫妻,可真是涼薄啊,也難怪,畢竟不是一個媽生的,他哪會管繼母生的倆孩子。
再說那么多家產,他這樣的為人,自是不愿意分出去給別人,于是就這樣拋棄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妹,遠走高飛了。
他沉思片刻,安慰道:“紅雪,那個曹忠,當初是我推薦的到傅家工作,因為他是我同鄉!所以我清楚他老家在哪。”
“……你別著急,就算踏破鐵鞋,咱們也要把云述找著!”
通過接下來對方的講述,傅紅雪得知,原來彭伯的老家,是東北的吉省,白山市,撫松縣下面的一個村子。
叫白河村,就在長白山腳下。
那個曹忠,是附近一個叫二道營村的人,離得不遠,還屬于一個生產大隊。
當初在滬市,曹忠偶然間因為打零工,認識了彭伯,知道他是傅家的管家,想求他給碗飯吃。
說自己當過幾年學徒,會開車,本來好好的工作,能轉正,卻被有關系的人給頂了。
兩人一攀道起來,竟然是同鄉,都是一個公社——紅旗公社下面的村子,離得不遠。
家中正好缺個司機,不是給傅先生開車,是給后廚的傭人開,需要買菜,跑個腿之類的。
看這小伙子不錯,就給了他一個機會,收下了。
之后幾年,阿忠干得不錯,一直留在傅家開車。
彭伯簡單說了曹忠的來歷,然后繼續說:“大小姐,你現在的情況,很危險吶,若是被滬市戈委會那幫人抓去,后果不堪設想。”
“……我有個辦法,你聽一聽,不如你隱藏了身份,遠離滬市,干脆跟我回去老家鄉下躲一躲。”
“……那邊的村子,民風淳樸,而且有我護著,紅小兵再怎么樣,也不會查到一個村屯里你身上,而且,咱們還能去那邊尋找你弟弟,一定要找回來。”
傅紅雪一聽,眼睛一亮,可是在這個去哪都需要介紹信的年代,她怎么去呢?
“彭伯,可是,我怎么能去吉省生活呢?”
“你聽我給你講這個辦法啊,我從老家出來,到滬市討生活已經幾十年了,其實我本來有兩個孩子,彭乾應該有個大姐,叫彭清繡。”
“……可惜結婚剛一年多,二十一歲時得了急癥,人沒了,這事,老家的人都知道信兒。”
“……這次回去,我就說,你是我親外孫女,是我大閨女留下的孩子,孩子他爸家不想養了,給我送來,我一直養大的。”
“……把你的戶口直接落在老家白河村,今后就是我家的孩子。”
“……我呢,年紀大了,二兒子一年前也遇到意外沒了,現在就帶著幾個孩子,回老家養老去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