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紅雪洗完了手,那父子倆還沒動地方。
她心里有了想法,走過去,低聲對那個大叔說:“大叔,我剛才聽見你說,想賣什么物件?要不,你拿來給我瞅瞅。”
其實,之前看見介紹信的時候,她已經發現了塞在座位底下,中間的那個包袱里,有一個不大的盒子,用布包了好幾層。
里邊有兩枚珊瑚頭飾,一個清代的鼻煙壺,一枚翡翠扳指。
那個鼻煙壺,在2024年的時候,也能值個一兩萬元,珊瑚頭飾的價值也差不多。
不過,那枚翡翠扳指,倒是挺不錯,能值幾十萬。
但這些東西放在現如今的年代,就值不了幾個錢了。
大叔的兒子說得也沒錯,去了黑市也不一定能賣出去,還冒著風險。
本來蹲在那兒的兩個人,都愣住了,抬頭一看是坐在旁邊那個年輕姑娘說話。
大叔張了張嘴,沒說出話,先站了起來。
他瞅了一眼兒子,像是豁出去了。
“同志,你……這事跟我兒子沒關系,是我的東西啊,我現在去拿!”
傅紅雪微微點頭:“你放心,我聽見你們家挺難的,這才想瞅一瞅,若是瞧中了,我就要,也算幫了你們,沒有多余的事兒~”
大叔扶著于愛民慢慢站起來,示意傅紅雪,先把他送回去,自己馬上過來。
列車里亂亂哄哄,大家都開始吃飯了。
并沒有人注意這邊低聲說話的人,他們像是隨便閑聊幾句,沒有引起什么注意。
傅紅雪等在這兒,很快,那個大叔手里拿著藍布兜子做掩護,已經把東西揣里面,這樣拎了出來。
兩個人站在車門處,大叔小心翼翼地迅速把小盒子掏出來,他站在靠外面,遮擋住別人的視線,神情特別緊張。
傅紅雪其實對這幾個物件清清楚楚,早就“瞧”過了。
她接過來,做做樣子,將小盒子打開看了一下,然后又合上蓋子,用黑布給包好。
大叔低聲說:“同志,這是斗地主時,我撿著的,我也豁出去了,為了我兒子,就都帶了出來,你、你看著給吧!”
他都不好意思要價了,因為確實不值幾個錢,這怎么要啊!
就算不夠治病的,能賣幾個是幾個,回去還能給兒子買點營養品。
他已經沒指望再回京市做手術了,眼前只希望兒子能吃點好的,養一養身體,撐到哪天算哪天。
傅紅雪把小盒子直接裝到自己的背包里。
接著從包里拿出一個鼓鼓的牛皮紙袋,隨手塞到了大叔那個藍布兜子里。
里邊是一千五百元錢,一百斤全國糧票,五斤京市的肉票。
她看了看手表,十二點。
輕聲說:“大叔啊,還有半個鐘頭左右,應該是到張家口站,你們下一站就趕緊下車吧,往回去,回京市一定把病看好了。”
對方一手拎著兜子,另一手打開牛皮紙袋一瞅,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,半天一句話說不出來。
“這……這……”
傅紅雪看著傻了眼的老農民,微微一笑。
又小聲說:“這是一千五,還有些糧票,趕緊裝好了,路上千萬要小心行李。”
她想了想,又借著自己的背包遮擋,掏出一紙袋的白面饅頭,一共是八個,里邊有五個煮雞蛋。
另外還有兩袋成人喝的奶粉,把這三包都快速裝進大叔的布兜子,朝他使了使眼色,讓他趕緊把兜子系上。
大叔這才反應了過來,撲通一聲就給傅紅雪跪下了。
“同志,咱們萍水相逢,你救了我兒子一命,我……”
傅紅雪連忙一把將他拽了起來,她的力氣大,就沒有她拽不動的。
大叔老淚縱橫,就這樣站住了。
他知道不能引起別人的注意,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,伸手抹了兩把眼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