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熟悉的那個卷卷,要么是穿著校服散漫看書的高中生,要么是穿著印有學校名字的白大褂在實驗室里泡著的大學生。
沈商年垂著眼,目光落點在他的手上。
袖口的紐扣很規整地扣上了,露出精致瘦削的腕骨,腕骨上有一顆很小的黑痣,五指虛虛握住了鼠標,骨節分明,青色的脈絡在薄白的皮膚上蜿蜒著。
白大褂袖口針腳細密,與他的手相互映襯著。
沈商年不自覺伸出手抓了一下他的拇指。
陳之倦沒什么反應,他態度很縱容,也沒有出聲打擾他。
只是靜靜看著沈商年像小孩抓玩具那樣,帶著點新奇。
沈商年后知后覺,這樣好像不太對。
但是轉念一想,他們現在又和好了。
所以抓抓手也沒什么。
他又鎮定下來,抬頭看著陳之倦,說:“你穿白大褂的樣子有一點點帥。”
陳之倦身體向后靠著椅背,歪著頭,眼里帶著點笑意:“就一點點嗎?”
“我眼光可是很高的。”
言外之意就是,一點點已經很多了。
“收到。”陳之倦用另一只手端起奶茶,喝了一口。
他值過很多次夜班,每一個夜班都平平無奇,運氣好的時候不忙,運氣不好的時候沒停過。
唯獨這個夜晚,像是泡在了棉花糖里。
兩點的時候,急診科來了一個出車禍的病人,打來電話讓陳之倦過去一趟。
陳之倦一邊起身,一邊看向趴在一邊眼皮都快黏上的人。
“我要去一趟急診室,你先回去吧。”
沈商年站起身,揉揉眼睛,“你幾點下班?”
“八點交完班就可以走了。”
沈商年原地站了兩秒,“你上次的衣服還沒拿。”
陳之倦正朝外走,聞言身形停頓一下,頭也沒回:“明天找你拿。”
說完,他腳步匆匆走了。
沈商年拍了一下臉,勉強清醒了下。
你得失心瘋了?
他暗暗罵自己。
但是很老實地把門上密碼發給了陳之倦。
從聊天框退出來后,沈商年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,最后又把備注為“卷卷”的人置頂了。
已經和好了。
他默默地想。
陳之倦是凌晨四點半才看到沈商年的消息。
他坐在走廊外的休息椅上,旁邊有自助售賣機。
一個同事拿著手機掃了一瓶營養快線,起身時瞥見他唇邊清淡笑意,以為自己眼花了,“陳醫生,笑什么啊?都累成這樣了。”
陳之倦收起了手機,“中彩票了。”
同事:“啊?”
他一臉懷疑地看向他,“你還用買彩票嗎?”
前段時間,京西集團高層來體檢。
新一任執行總裁陳慎是集團老總的大兒子,對方西裝革履,相貌出眾,玩世不恭氣質卻很有壓迫感,特意吩咐助理送了兩箱牛奶一箱水果和一盒巧克力送到了骨科科室。
院里討論了半天,還以為陳家大少動了春心,看上了骨科哪位大夫。
直到在兒科就職的院長親兒子說了句,“人家是給弟弟送的。”
骨科就一位大夫姓陳。
弟弟是誰不言而喻。
陳之倦笑笑,“心血來潮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