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姑婆擺了擺手,從兜里拿出一份文件,“你起來吧,我是老了,但我還不糊涂。我今天并不是來聽你道歉的,我只希望你把這個簽了。”
周玉珍接過文件一看,整個人險些癱倒在地,“斷親書?媽……我可是呈哥兒的母親!”
“玉珍,簽了吧。其余責備的話我也不想多說,你活得比我明白,該懂的道理你都懂。”
周玉珍的指尖死死捏著那張斷親書,紙張邊緣在她顫抖的力道下發出細微的脆響。
病房里的掛鐘滴答作響,每一聲都像是敲在她心上。
“媽,我求您……”她的聲音帶著哭腔,膝蓋在堅硬的瓷磚上磨得生疼,“這些年是我忽視了呈哥兒,他還小,不能沒有母親……”
楚姑婆別過臉去,眼角的皺紋里藏著濕潤的痕跡。
“玉珍,當年天力犧牲,你義無反顧地離開,我從不怪你。”她的聲音沙啞,喉結艱難地滾動,“甚至你現在來搶呈哥兒,我也沒怨過你。
那么些年你對呈哥兒不聞不問,一回來卻想要他的命!你口口聲聲說自己對不起天力,其實你只是失去了現在的依靠,有些彷徨罷了。”
周玉珍如遭雷擊,整個人癱坐在地上。
“有些話我老婆子就不必多說了,說太直白了,我們誰面上都不好看。這斷親書你就簽了吧,以后也別再見呈哥兒了,你就當行行好,放過這苦命的孩子吧。”
周玉珍淚如雨下,悔不當初。
這些年,她沉浸在程解放編織的溫柔鄉里,卻不知道自己枕邊人雙手沾滿鮮血,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竟成了敵人的掩護。
“好,我簽。”
一紙絕親,筆落成陌。
?
林安安這邊產檢進行得非常順利,她已經懷孕五個月了,肚子并不大,只小腹微微隆起,整個人狀態挺不錯的,產檢結果也沒任何問題。
等拐到顧硯的辦公室,林安安敲了敲門。
“進來。”
“硯哥,我來了。”
林安安臉上露出笑容,跟顧硯打了個招呼。
顧硯輕嗯了一聲,把桌上資料往旁邊放,示意她坐下。
“產檢一切正常。就是最近換季略微有點咳嗽,喉嚨總發癢,其他都挺好的。”
顧硯接過產檢報告看了看,從抽屜里取出聽診器,“孕婦咳嗽不能大意,我先聽聽肺部情況。”
“哦,好。”
林安安把大衣脫了,聽診器貼上她后背時,她下意識瑟縮了一下。
“最近很忙嗎?”
“還好,就是尋常工作,飲食作息都是正常的。”
“嗯,轉過來。”
“好的。”
聽診器再次落在林安安胸口上方。
離近了看,林安安發現顧硯的臉色非常差,眉眼間有著深深的倦色,唇色還很蒼白,似重病了一場般。
“硯哥,你是生病了嗎?”
顧硯的手明顯一頓,“沒有。”</p>